圣人的道路：一个社会工作学生的迷思

关于

十年前，我是一名社会工作本科生。面对各种各样的案主，会有很多无力和困惑。为什么要去帮助别人，为什么要无条件接纳案主，感觉自己根本帮助不了别人……这些问题，如影随形。
因为想要寻找答案，写下这本小书。十年后看，有些困惑有了答案，有些困惑依然存在，但是已经不再通过这条道路去找寻。

这个博客，是我自己的故事。而这本小书，是真实的，十年前的我。现在，我和那时的我，已大不一样。回头看这本小书，无论是想法，还是文字表现，都非常稚嫩。但那是一段特别的路途，我愿意把它分享出来。

有空我会重新编辑这本书。我不会改变10年前那个我的想法，只会优化文字表现。对我来说，是练习写作技巧，对读者来说，可以提升阅读体验。

2018-11-23

前言1

《圣途》的缘起

　2007-08-03

我是学生，没阅万卷书，行万里路。大学两年的生活，看过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开始问自己人生大问题，像保尔科察金那样的大问题：我将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
　
我的大学专业是社会工作。很多人并不了解这个职业。简单的话说，它是指专业的社会福利服务和帮助。社工，基本的素养包括对人真诚的关怀和接纳，专业的助人技巧，比较深刻地了解人性。我自己认为，最重要的是，它需要社工拥有坚强的信念。我很难相信，没了信念，一个社工可以坚持从事这份工作。

我去反思自己的成长学习过程，发现我接受的教育，是为了高考胜出的知识竞技，信仰和爱的教育少得可怜——很大的遗憾！列夫托尔斯泰在大半生的岁月里，用心搜集钟爱的智慧语录，写了一本书《生活值得过吗－托尔斯泰智慧日历》。里面有这样一句话：宗教方面的教养，是一切教育的基石。我愿意把这里的宗教考虑成信仰，毕竟，不是所有的宗教都是有神论，也不是所有的信仰表现成宗教形式。然而正是这样重要的教育内容在我们的教育体系中缺失了。我感到遗憾，沉重了。这个时代，什么都有，但信仰在失落，没有信仰的时代和社会感觉不太好。

从自己的专业要求和我生活里遇到的一些事情开始得到启示，我认真的思考信仰这个问题，我要告诉自己，生活，我必须找到让自己坚持的东西，一定可以坚持的东西。这条寻找的路很久，这种寻找的念头让我很多课都处于恍惚神游状态，这种求索的沉重每每在甜美的早晨我醒来时向我铺天盖地地袭来。欣慰的是，它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简单。我以前觉得信仰是一种神秘的内心感觉，可现在越来越明了了，它对某些对生活较真的人，对心灵归属那么渴求的人，是必将会要寻找的家园，心安是家。它是一种选择，选择经典，选择相信人性可以很伟大。我选择个人认为对世界人类思想影响最大的几个人，他们的人生，他们的相关故事和书籍来读，来清点人类整个历史和文明带给我的礼物，永远的礼物。他们的意义不一定在于他们真的找到了解决生命宇宙，人生苦难，情感和爱的一切真理，但是，他们为这样的真理付出真诚的，勇敢的，执著的，永恒的生命。他们的生命是在燃烧，告诉众生，生命是有极致的。

重新思考信仰，经典和人性善恶，对于我们这个时代有多大的意义？这样的话题过大，但是我有点执念。这个时代，套用狄更斯的一句话很合适，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个时代最大的成功和进步在于它把个人的价值放在了很重要的地位，人性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释放。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人性中好的坏的统统都失去禁锢，流洒出来，有美丽的珍珠，也有丑陋的残渣。我们可以感受到最自由的幸福，也可以感受到最巨大的虚无。而区别于这两者的，就是我们对于经典的传承。时代是在巨变，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物质和科技文明发生巨变，而人类精神文明像蜗牛一样前行，遇到乌龟，也很难超越。从中世纪的黑暗到文艺复兴，欧洲经历了一千多年，中国从封建礼教到回归人性，又是几千年。

最初，我被社工独特的学科气质吸引了，在那样的氛围里，我敏感地感受关怀和爱，反思自己的生活和生命中的一些大事件。最初，这种归属的决心，就像有一股场的力量，推着我进入这样深刻而温暖的氛围。我甚至萌生过只认准了这门学科，把自己嫁给它，为其付出和奋斗的念头。时间慢慢过去，我对社工有了更多感性和理性的认识，我发现，它不像我曾经钟情的严谨而神秘的理学学科，它不仅需要有扎实的理论和实务基础，更需要社工心中有一股可以持续不断的力量，支持他，温暖他。这种力量来自什么？我想，必须是虔诚的信仰。很多社工是虔诚的宗教信徒。还有些人，心中有座神龛，或许没有统治一切的神，但却有宇宙中统治一切的自然法则。

从自己的专业要求和我生活里遇到的一些事情得到启示，我认真的思考信仰这个问题，我告诉自己，生活，必须找到让自己坚持的东西，一定可以坚持的东西。

求索路途漫长，我很多课都在恍惚神游，求索路途的沉重，每每在甜美的早晨，我刚醒来时，向我铺天盖地地袭来。欣慰的是，它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简单。我以前以为信仰是一种神秘的内心感觉，可现在明了了，对某些对生活较真的人，对心灵归属那么渴求的人，它是必将会要寻找的家园，心安是家。它是一种选择，选择经典，选择相信人性可以很伟大。我选择了对世界人类思想影响最大的几个人，找他们的人生故事和书籍来读，来清点人类整个历史和文明带给我的礼物，永远的礼物。他们的意义不一定在于他们找到了解决生命宇宙，人生苦难，情感和爱的一切真理，但是，他们为这样的真理付出真诚的，勇敢的，执著的，永恒的生命。他们的生命是在燃烧，告诉众生，生命是有极致的。

他们是：孔子，释迦牟尼，耶稣。我在这只称呼他们为圣人。我写他们三个人，心情很特殊，我没办法把他们当作某个身上有很多故事的平凡人，我很难不把他们想象成头顶有光环的人，很难不去膜拜他们，因为他们的眼神是超越众生的博爱和关怀。

真正的生活之路是狭窄的，因而只有少数人才能发现它。大多数人只知道走大路，而真正生活的人却是仅够一个人通过的小路。所以，要走这条路，就不能随大流，跟着大多数人走，而是要跟随佛陀，孔子，苏格拉底和基督这样的人，走他们所要走的路，因为他们是独辟蹊径的人，是我们要真正跟随的。 ——马罗里

他们的故事被传颂过很多，传道者，学者，传记作家……我所写的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很简单的几笔勾勒，我所想的，可能被很多前人阐述过。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新雪，我们总是在踩着前人的足迹，走自己选择的路。在最深厚的文化积淀处，自然是留下思索最多的地方，在八达岭长城，几乎再也无法找到一块粗糙的石板。我不是妄自菲薄，只是谦虚地表达自己的态度，我无心挑战别人的见解，在一个平台上和相关学者ＰＫ功力的深厚程度，我只是因为需要这些思索，所以想认真记录下来。当然，我很希望能够看到我的书，并且指点我的缺陷和不足，我虚心接受。

因为这些原因，我想写这本书，关于信仰，关于我心中永恒的坚持和信念。只是想写一本书，送给自己，作为自己成长的印记。告诉自己，用怎样的恒心面对生活。

　　　　　　　　　　　　　　　　　　　　　　　　

社会工作：萤火虫之光

社会工作是一项助人的专业和学科。

社会工作者为困难群体，弱势群体进行服务；社会工作者以自己的努力去帮助有困难的人，并同他们一起克服困难，社会工作也通过解决具体的社会问题而促进社会公正，推动社会进步。

有人用“萤火虫”去形容社工。

萤火虫“生来带火”，虽然只能散发微弱的光芒，但在旷野的黑暗处，那光芒带来的光明的希望却不容忽视。如果有很多萤火虫，点点滴滴，便可以光照人间。

有时候，社工的工作显得毫不起眼；有时候，社工的服务看似可有可无；有时候，社工的努力显得无关痛痒。但是，春雨绵绵，却叫花草盛开；星光暗淡，却在那黑夜中划出光彩；细语关怀，更能于人生绝望处点燃生机。

上面分别是对社工学术和浪漫的描述。我认为，社会工作最重要的是一种信念，是它背后的价值观念（在后来我毕业时候的论文就是思考的这个问题）。价值决定着社会工作的性质，目标和意义，决定着社会工作的方法和技巧，社会工作者和案主的关系，社会工作的实践领域和伦理原则，以及机构和社会工作者的关系等等。

关于社会工作中价值的重要性，有这样一些论述：

价值被认为是社会工作定义的基础，它们同时被看作是它的唯一基础或者不可缺少的基础之一。它们还被认为是社会工作技术的源泉，是对某些人进入某种职业的动机和社会工作者与案主关系互动的特征，关系的解释。总之，在社会工作的结构中，价值被置于重要的战略地位……社会工作是被价值注满的人。—— 高登斯坦

社会工作教育从其内容上来看，核心是价值观教育。社会工作价值观是社会工作的灵魂，决定着社会工作理论的构建，方法的选择和具体的技术操作，决定着社会工作者对案主的心理态度以及社会专业的性质。—— 许莉娅

社工是背负着价值重担的工作者，就像耶稣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这种现状，一方面是这个专业的宗教起源有关，另一方面是从事这个工作，需要有比较强烈的道德自律和价值承担。可以用一个金字塔图来表示价值观在社会工作中的重要作用。

底层最终是一个社工所秉持的价值观念。基于对社会工作价值观念，基于对于信念的坚持，社会工作的实践的目标在于，人应当有机会去活得好一点；生命丰富多一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可以和谐多些；整体社会环境能够公平多点；人会发挥更好的互助精神等。凭着这样“以人为本”的价值信念，社工心底抱拥着关怀人困苦的心情，踏上助人之路，盼望能看见一个相对地较公平的社会，人在其中可安享有质量的生活。

中间这层是对社会工作的理论知识，社会福利，社会保障，社会救助等方面有具体深入的了解。社工需要知道人的成长需要、人与环境的相互关系，并对社会文化及时代变迁作出分析，以致能给予案主或群体适当的帮助。

最高层是在工作中所要运用的工作技巧，这常常是被人最看重的。他们需具备相关的知识与助人的技巧，去恰当地处理有关人在生活中遇到的种种事情，不能徒有一颗善心而欠缺智慧，通达与灵巧之道。这些技巧包括能察觉人需要的敏锐心灵、明白人困苦的同理心、懂得深入聆听并恰当响应有需要者的疑难等。

正如高斯坦登认为的社会工作者必须是“价值观注满的个人”那样，社会工作的专业具有完整而独特的价值体系，而且，价值体系是社会工作知识结构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学术上对于社会工作核心价值观的归纳比较多，下面罗列一些主流观点。

美国社会工作实务的操作定义包括六条价值叙述：

1. 个人是社会首先要关心的对象。
2. 在这个社会的个人之间存在着相互依存的关系。
3. 他们具有相互的社会责任。
4. 尽管对每一个人来说，他们都具有共同的人类需要，但是每一个人从本质上来说是唯一的。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5. 民主社会的一个基本属性是通过积极地参与社会，实现每一个人的全部潜能和他的社会责任假设。
6. 社会有责任提供各种方式，克服或阻碍在个人和环境之间存在的自我实现的障碍。

泰彻（M.Teicher）认为：

1. 每一个人都有作为个人的尊严和价值。
2. 每一个人都应该受到尊敬和得到周围的对待。
3. 每一个人都应该参与影响他的决策。
4. 每一个人都应该自由发展他自己的能力和天赋。
5. 每一个人都应该公平地分享对物品和服务的控制。
6. 对于为了理性行为所必须的信息，每个人都应该具备完全和自由获得的权利。

比斯泰克的社会工作基本价值包括九个方面：

1. 人生而有不同的潜能，这些潜能包括生理的，智力的，情感的，社会的，美感的和心理的等等。因此，除了社会上每个人的尊严和价值观应该被尊重之外，社会福利服务也应注重社会功能中人的潜质的存在。

2. 人有与生俱来的动力和责任以实现其本能。因此，个人应该发挥潜能以实现社会功能，从而完成自我实现。

3. 人有权利以适当的方法完成自我实现，但这些方法必须是建设性的，而且也是和目标相关的。

4. 根据人类学家泛文化研究结果表明，证明所有人都有基本的人性需要，自我实现必须通过潜能的发展和成长的过程才完成。基本人性需要的满足及和谐的成长，必须依靠社会所提供和保护的机会，才能得到保障。

5. 人的社会功能对于完成自我实现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因促使社会上每个人的社会功能得以发挥。

6. 社会有责任帮助个人完成自我实现，因而社会必须建立和维持公正，和平和秩序，并且培育和自我实现有关的条件和资源。

7. 社会有权利要求每一个人贡献自己的力量，以促进社会的健全和繁荣。社会的繁荣时个人参与的结果，所以社会各项活动都必须通过每个人的关心，参与和活动才能实现；而社会工作更应通过各种活动来增强这种力量。

8. 作为社会成员之一，每个人都有义务在自我实现过程中对公益有所贡献。社会工作的任务就是促进案主的健康发展，以便使他们能够对社会有所贡献。

9. 人有自我选择的能力，因而在完成自我实现义务的过程中，应该有自我抉择的权利，自我抉择是培养责任，促进成长和实现自我的必要途径。

看上面一些比较主流的社会工作价值观念，可以得出的结论是，社会工作价值观体系体现了社会工作价值观的浓缩，即有理想主义，也有务实精神。它可以概括为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是个人的价值，比如个人的能力，尊严。另一方面是社会的价值，比如公平，正义。正如之前所强调社会工作价值观的重要性所说，社会工作价值观可以决定社会工作理论的构建，方法的选择和具体的技术操作，决定社会工作者对案主的心理态度及专业的性质，所以，一个被“社会工作价值观注满的社会工作者”必须具备坚持个人价值和坚持社会价值的两个信念。坚持个人价值影响社会工作与服务对象的互动方式和工作方法的使用，而坚持社会价值则影响社会工作政策，组织等层面的发展。

社会工作的发展无疑是重要的，它回应社会进步的需要，回应更多人对于幸福的追求。

和谐的感觉不仅仅需要正确的社会基调，也需要在没有阳光普照的角落有萤火虫的飞舞，多点希望。

对社会工作价值观的信念并非凭空而来。最初学习社会工作，或许觉得那些只是一些美好的却难以实现的原则理念。真正做到能够坚持社会工作的理念，则需要坚持不懈的学习，思考，领悟，努力内化那些价值观念。理论会忘记，助人技巧慢慢生疏，唯有一颗爱人助人的心，深深内化的价值观念，在社工身上会长存。

##社会工作和《圣途》

我在思考这本书所要呈现的是什么呢？这是三个人的故事+社会工作价值观的深入思索，这是一本蹩脚的圣人传记+一篇蹩脚的社会工作论文+一颗急切探索的赤字心。

社会工作是一个专业，一种职业，一种具有普世价值的思想，一种世俗化的助人网络。

《圣途》试图描述的是几千年前，那些属于人类最神圣的人们，他们的人生经历和心路之旅。《圣途》是一个置身于浮世的人，试图去脱离身边浮躁的喧嚣，静下心，感悟这个世界，感悟人性中的悲与喜，感悟我们现在的无助和未来的希望。

是因为学习社会工作所以穷究自己的所得所知问自己，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好，我要坚持做一个善良的人，去关怀别人。可是我要怎样去坚持关心别人？如果常常你也会处于困境？你的力量来自什么地方呢？是的，在自己的成长的过程中，得到了那么多的爱，特别是爸爸妈妈他们最深沉，最无条件的爱，还有老师，朋友，还有很多那些你需要认真去想想，然后会一件件浮上心头的人和事。那些就是我得到的力量。那么我为什么要去主动关心陌生人呢？他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呀？费孝通曾经描述中国的社会是差序格局的社会，亲疏远近的人际格局，如同水面上泛开的连晕一般，由自己延伸开去，一圈一圈，按离自己距离的远近来划分亲疏。我和那些和我漠不相关的陌生人又有什么联系呢？社工工作还是针对陌生人的呢。那当你接触陌生人，当他们敞开心扉向你诉说一些事情的时候，是不是我还是能够理解他的难过，为他解忧？为什么，为什么我需要刨除狭隘和自私，我需要打开心扉去呼吸这个世界所有的悲欣交集？为什么我开始有点超脱，开始不再问别人为什么为什么，因为自己慢慢有了答案。这个世界，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有一个人生。这个人生该怎样度过有人为我们苦心思索过：答案可能是最简单的，却也最难以做到的。如果我们能够早点体验离开这个世界时我们在想的东西，或许我们就能够早点领悟，但是我们都已经被层层叠叠纷繁复杂的生活压着，无力去思考。我要认真感受人性的力量，学习让人受用的善良和关怀。当人们背上背包，踏上旅途去看外面的世界，我关闭了一大部分看外面世界的眼睛和听着外面世界的耳朵，在一个人的时候，踏上《圣途》。

因为社会工作来自西方，所以首先从基督教的耶稣开始。

因为也在思考社会工作的价值观在中国能否适应，并被我们很好地接受的本土化问题，所以我去拜访了我们的圣祖孔子。

最后是佛陀释迦牟尼，我认为，佛法是普世的，它可以避免很多吵吵闹闹，被世界上所有有善根的人领悟。

这本书是我成长过程中的思索，在这个过程中，和朋友的交流中得到很多启发和收获，愿意借此祝福他们了，祝福心中有信仰追求的人，不甘在浮躁的社会堕落得沦为虚无主义和犬儒主义的他们，有丰富愉悦的人生，也希望和我同样希望社会工作可以有好的发展的人相互交流我们的看法。还希望，类似于社会工作者这样以帮助他人提高他人生活质量为目的，比如说在心理咨询行业，民间非盈利组织的有心人士，可以在对这些问题的认识上面，有对话的机会，有共识的形成，而这些助人行为有更好的社会土壤去发展。

第一卷 耶稣：崇高的受难者

2008-09-02 01:01:59

圣城 耶路撒冷

要去朝拜耶稣，不得不从耶路撒冷这座城市开始。

这里有700万居住者，却有10亿的朝圣者。

2000年过去了，耶路撒冷已然古老。如今在这里，自杀性袭击之后是反击，休战日之后是无休止的战争。因为尘世中的主角仍期待着弥赛亚的拯救，这就使得人间戏剧在这里频繁上演。

该用怎样的言词去形容这座城市呢？它所拥有的不仅仅是荣耀，它也有着密密麻麻的冲突，矛盾，深深浅浅地刻在它的历史上。或者可以这样说，这座城市比地球上其他任何一个城市都饱经沧桑变幻。它是神圣之地，被无数人虔诚地朝拜，是很多教徒一生必须要追随的地方；它也是是非之地，激起过无数的矛盾纠纷，爱恨情仇，使得这座城市在三千多年的历史中二十多次被毁灭成一片废墟，又被那些深深爱着它的人重新建起——令人惊叹！

在关于耶路撒冷的电视片中看到，考古学家可以从一个地方挖掘出的遗迹去追溯这个城市的历史。就像地理学家，可以从地层的剖面就发现地球演变的痕迹一样。耶路撒冷的地层可以像一本厚厚的历史书，考古学家轻轻凿开一条道路，便可以进入奥图曼土耳其帝国时代，再挖几尺，便进入十字军罗马帝国第一第二皇朝时代。一层一层拨开，生动地展现一个城市怎样经历了那些黑暗或者光明的年代，那些年代发生过怎样让人叹息和感慨的故事。

几千年前，以色列是犹太人聚居的家园。这个游牧民族拥有属于自己的上帝——耶和华。耶和华选择他们为自己的子民，护佑他们，当然他们是需要听从耶和华的教诲的。耶和华有时候也会因为他的子民忘记他的教诲而失望而大发雷霆。他们曾经因此迁徙到埃及，在埃及这个国家备受奴役，经历过很多的坎坷和磨难。后来犹太人的民族英雄摩西带他们逃离埃及，回到自己的家园以色列，重建了自己的家园。回到了以色列后，摩西在西奈山顶上听到了上帝的召唤，然后将耶和华和他子民的约法刻在石板上，即十戒。

犹太人的上帝耶和华通过摩西告诫犹太人：

不可信仰耶和华以外的神；

不可雕刻和崇拜任何偶像；

不可妄称耶和华之名；

必守安息日；

孝敬父母；

不可杀人；

不可奸淫；

不可偷盗；

不可作假证陷害他人；

不可贪图邻人的妻子，仆人，牛等一切财物。

犹太人有了圣法以后，还需要一个地方祭祀他们的神耶和华。于是摩西下令建了一所圣所，木质的四壁，顶上蒙布。这圣所所在地就是耶路撒冷。很多年以后，游牧的人们重新来到这个地方，就会用砖，大理石，花岗岩重修那样的圣所。对耶路撒冷，他们内心永远饱含着虔诚。

根据摩西的教导，他们要建立自己的国家，遵守自己的约法，信奉自己的上帝。但这个过程却不是那么顺人心意。犹太也曾统一过，耶稣的祖先大卫在耶路撒冷立了新的圣殿，他的儿子索罗门更是花重金将它改建。至此，耶路撒冷不仅成为犹太国家的首都，还且成为他们无可匹比的宗教中心。但犹太民族似乎不太擅长治理自己的国家，国家经常分裂，被其他国家吞并，然后不得不接受外国的统治和流放。但是，忠实地信徒对上帝的信仰不变，只要有可能他们就会返还耶路撒冷，重建圣殿。

在耶稣诞生之前，犹太人的家园正在被西方一个强大的国家罗马统治。那时候的耶路撒冷已经失去了大卫所罗门时代的荣耀。在罗马人的统治下，犹太人生活很艰难，罗马人和他们有着不同的思想，但是他们只能接受耶和华是世间唯一的主宰——这是他们的信仰。他们根本无法容纳罗马人对于宙斯的崇拜，他们更是大胆并且公开蔑视外来的东西，这种近乎偏执的骄傲和信仰让犹太人吃了很多苦头，生活处境变得艰难。罗马人哪怕对他们用怀柔政策都难以收纳他们的心。

耶稣降生之前，犹太人的家园正处在一片混乱中。

这个地方有犹太人，罗马人，信徒，异教徒，……各种不同并且不能互相包容的力量在较量。这座城市没有欢乐，紧张不安的情绪弥漫，但是，人们敬仰的上帝又给与他们希望——他们心中听到同一个声音：“他就要回来做犹太的王，世界的主。”这是他们的信念啊，一遍一遍地默念。古老先知曾经预言：那样的日子就要到来，我将把我的灵放进一切凡胎；你的儿子和女儿就能预言，年长者将要梦见梦境，年轻人将会看见幻境。那样的日子就要到来，那是山上会滴下新酒佳酿，丘上将是奶浆成溪，犹太所有的河里都流水不息，主的屋子里就有一口泉眼。

他们正过着的是水深火热的生活，而心中的希望如同一口鲜活的泉水，他们的民族在等待米赛亚，等待被拯救。

拿撒勒山下

拿撒勒山远离耶路撒冷这个是非之地。宁静的山脚下，住着一户人家。

丈夫约瑟是一个勤恳的木匠，他是亚伯拉罕的后裔，大卫的子孙。亚伯拉罕是犹太人的祖先和先知，虔心信仰着上帝。而大卫是犹太人的民族英雄，曾经统一过以色列，使犹太人民族在上帝的护佑下建立成一个国家。《圣经旧约》中记载很多关于英雄大卫壮丽的诗篇。犹太的先知曾预言：大卫的子孙中将会有一位要坐在大卫的宝座上为王。

玛利亚是约瑟的妻子。我们从很多玛利亚的画像中得到的关于她的印象是：她是温柔充满母性的女人。她怀抱一个婴孩，眼神中流露出温暖的宁馨的爱意，柔软的臂弯，让孩子充满安全感。

传说中，耶稣并不是母亲玛利亚正常受孕出生。现在当然很难考证其真实性了。宗教本身具有永远说不清的神秘感，圣人的生命在人类历史上划下了非凡的圣迹，所以他们的出生，在故事书和历史书上，注定是浓墨重彩，意义非凡，比如说祥云驾临，白象托梦，不过耶稣生来便有受重感，她的母亲从圣灵中受孕，最后在一个马厩里生下了他。

约瑟还没有迎娶玛利亚的时候，她就从圣灵中怀孕了。马利亚那时已经许配给约瑟，只是还未嫁给他。约瑟是个有德义的人，他不想明着羞辱马利亚，想暗暗把她休了。

天使蒙主的派遣，对玛利亚说：“蒙大恩的女子，我问你安，主和你同在了。”玛利亚感到不安，她还是一个童女的时候便已怀孕，这件事已经让她感到疑惑和无辜，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又有天使告诉她这是圣灵的降临。她问天使：“我还没有出嫁，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天使回答：“圣灵降临到你身上，至高者的能力要荫护你，因此你所要生的，必称为神的儿子。”天使安抚了玛利亚，并且通过梦告诉约瑟：“大卫的子孙约瑟，不要怕，只管娶过你的妻子玛利亚来，因为她所怀的孕是从圣灵来的。她将要生一个儿子，你要给他起名叫耶稣，他将要把自己的百姓从罪恶里救出来。”约瑟醒来以后，记住了梦中天使跟他讲的，他打消了休掉玛利亚的念头，遵着天使的嘱咐，把玛利亚娶了过来。等这个男孩降生以后，取名为耶稣。

那一年为公元元年。

喜乐的家庭

如果不是用神话的口吻讲述故事的话，耶稣的家庭就和所有的幸福的家庭一样。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的最前面写的一句话是：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而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幸福的家庭大多数给人的感觉是，家庭中父母各司其职，相亲相爱。对孩子，则更是倾注自己最大的爱和关怀。约瑟和玛利亚都是普通的人，他们没有读过什么书，没有优雅的谈吐，丰富的言辞。不会对孩子教导太多的道理，但是他们是极朴实之人，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孩子们很多珍贵的东西——要承担责任，学会满足，遵守律法和教义，爱他们的上帝。耶稣也有弟弟妹妹们，他们一家人虽然不是有钱人家，没有那种有好多柱子耸立的壮观楼宇，但是他们每天有新鲜羊奶，奶烙饼，无花果这些食物，这就让他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很满足了。

约瑟和玛利亚都是虔诚的犹太教徒，他们恭敬地守着上帝通过先知给他们传达的讯息。晚上，约瑟经常给他们读经书，而那时，母亲便会放下手中的活，端正地坐着，认真倾听。安息日，他们一家是绝对不会再工作，因为那天是神赐福的安息日，上帝耶和华通过他们的民族领袖摩西说：“你们要务守安息日，因为这是你我之间世世代代的约定。”约瑟会和玛利亚带着孩子们去教堂，在教堂听经文，读颂词。孩子们也会在教堂学习写字，学习读写一些很难的经文。在拿撒勒这样的地方，这几乎也是孩子们所能接受的唯一的教育了。

在父母的眼中，耶稣和大部分调皮地令人头疼的孩子比，让人省心多了。他的成熟而安静，让他们安慰，对他也没有什么太需要担心的。但是有时候，他似乎也太过于特立独行，不知道他小小的内心世界藏着些什么东西。他虽然话不是说得很多，可是却早已在心里面把很多事情看得清楚。他的内心似乎有一种不断生长起来的力量，只是他们毕竟不是读书人，难以形容这样的力量，因此也便难以理解自己的孩子。

每年到逾越节，耶稣的父母就会去耶路撒冷这座圣城去朝拜他们的上帝。逾越节是犹太人很重要的一个节日。犹太人在埃及的时候，曾经备受埃及人的苦役，上帝选择摩西，带领犹太人逃离埃及，去到上帝应许之地迦南。逾越节就是犹太人纪念他们民族如何获救，脱离被埃及奴役的历史。在他十二岁那年，他们按照老规矩一家人去了耶路撒冷。在拿撒勒的家乡，耶稣只是一个普通的犹太男孩，出生在一个地位卑微的木匠家庭，但是当他走出来以后，他就发现了自己身上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的气质在友善的乡邻中并没有被发现，离开了家就不一样了。

他的眼神和气质有种感染力，吸引别人的目光。他在教堂中和别人讨论问题，别人很容易被这个年轻人的聪慧所讶异。他的父母结束了朝拜，收拾东西回家去，在途中突然发现耶稣不见了，一开始他们以为他在同行的人中间，于是就在亲族和熟识的人中找他。但是找不着，就只好返回耶路撒冷去找他。三天后，他们遇见他在殿中，坐在教师中间，和他们交谈。他们问问题，而耶稣回答。当时在场听到他的，都惊奇他的聪慧。他父母看见了觉得很惊讶。他母亲对他说：“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呢，看哪，你父亲和我伤心来找你。”耶稣说：“为什么找我呢？岂不知我应当以我父的事为挂念吗？”他所说的这句话，让他的父母不解了。耶稣没有过多解释，和他们回家了，回到拿撒勒，并且顺从他们。只是他母亲把这一切事情都存在了心里。

终究他们只是以手工劳动为生的朴素简单的父母，只要孩子他们是好好的，他们也就不会去想太多了。

圣途手记：家

有一首简简单单的童谣，是我学习吹口琴时练习的第一首曲，是吹口哨时从脑海里搜索到的最熟悉的旋律，听到了心都会沉静下来，内心融化成绵软的冰激凌。这首歌是《可爱的家》。

我的家庭多可爱啊，幸福又安详，

无论我在哪里，都怀念我的家。

好像天上降临的声音，向我亲切召唤，

我走遍海角天涯，总想念我的家。

当我漫游在荒野上，凝望天边月亮，

好像看见我的母亲，把爱儿思念。

她正站在茅屋门前，也望着月亮，

那家门前的鲜花，我再也看不见。

可爱的家，可爱的家，我走遍海角天涯，总想念我的家。

离开家乡的浪人，一切都不会动我心，只要让我回到我简陋的家园。

那些听我召唤的小鸟快飞回我跟前，让我重温平静的生活比一切都香甜。

可爱的家，可爱的家，我走遍海角天涯，总想念我的家。可爱的家，可爱的家。

耶稣和他之前的所有的宗教信徒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超越了所有的教规教条，踏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宗教权威，用无私，源源不断的爱去灌溉每个人的心灵，拯救了这个处在水深火热的名族，直到自己被钉上十字架。他的爱，源源不断地流传数千年，最后影响了世界。

他的心中充满的爱，不是狭隘的，仅仅针对自己的家人，家乡的亲友，更有着对外面广大世界的爱。他的爱不是判断，而是宽恕。他的爱不是警戒，而是怜悯。他的爱春风化雨，使得聆听他的人获得了新的生命一般。

他如何能让自己能够源源不断地去爱？

当然，他是上帝之子，上帝给了他别人没有的基因，别人没有的强大信念，他生来就是一个为拯救民族而诞生的圣人，这是从神话宗教的角度去描述。如果从世俗的角度，我相信，他的家庭，一定是在他心里留下一口盛满爱的泉眼，然后他可以源源不断的流淌出对别人的爱。他生下那天泉眼被打开，永远不会干涸，而且一天天变得丰沛。看玛利亚的眼睛吧，那么柔和，那么慈爱，看着她，仿佛她也在看着我们，内心仿佛也有一口泉眼打开，汩汩流动起来。所以我理解，为什么很多人去敬拜玛利亚，呼唤玛利亚，仿佛在心中是在呼唤爱的力量。

当然，家不总是完美的。感情破裂，家庭暴力，愚昧，天灾人祸，极度的贫穷，疾病，政治压迫……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牛鬼蛇神，乌七八糟的事情也从来没有间断过。在家庭发生的伤痛，对于一个人的人生，不能不说，是莫大的劫难。即使能从中走过来，也有了一种近乎悲观的洞悟，而心中温暖坚定的东西少了。总是因为这些那些的原因，这个世界有过太多不幸福的人，他们没有得到过幸福，也没有能力创造幸福，也没有那种希冀去期待天使般的幸福降临。更可悲的是，很多孩子原本是拥有洁白无暇的翅膀，闭着眼睛，做着美梦降临，可是一落地便折断了轻盈飞翔的双翅。

不管怎样，它会是好还是会变得不好，它都是一个值得让人去信仰的归属地。因为，家是爱的源泉，家是爱的信念。

小木匠的成长

耶稣是个安静的少年，他不和大部分孩子那样贪玩，调皮，在弟弟妹妹面前，似乎也显得尤其沉稳。在他还年少，并不需要为家庭承担压力的时候，他爱在明媚的山坡上，静静地度过一个一个午后和傍晚。他喜欢大自然，那一草一木在他看来都是有灵性的，当他躺在草地上，沐浴着阳光，吹着暖暖的微风，望着天空，周围或许会有一群羊在悠闲地吃草，而时间仿佛就在那一刻突然停滞，或者又开始缓缓流动，让他感受到来自遥远空旷的上帝的目光。那双眼睛很慈爱，所有的东西都在那双温暖的目光下：温顺的羊、柔软的草地、长了无花果的果树，潺潺的溪水…他望着天空，感受那样几乎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觉得很快乐。

拿撒勒虽然只是小地方，但是还是会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也算热闹。在这样的人群中，耶稣大多数时候是沉静的。农夫，手工匠，各地的生意人，以利赛的文士，学者，异教徒什么的。人们闲下来便爱喋喋不休，历史，政治，宗教，当时时局比较混乱，罗马人统治以色列人，罗马人崇尚武力，寄希望于用武力统治这个民族，可是他们却打错了算盘。犹太人对于异教的排斥心是很顽固的。所以这个国家在宗教上又是紧紧合在一起的，而且控制得非常严厉。法利赛人对人民教导说，谁胆敢读一本异教的书，只要是一本，他就永远和生命分离了。耶稣饶有兴趣地听这些故事。

耶稣温文尔雅，平和恳切，从不与人争吵，他喜欢和人亲近，他看起来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一个谈话者，但随之他倾听周围人的声音，滤过各种个样的声调，透过各种刻意掩饰的或者直接流露的表情，可以看到到他们内心的秘密。他倾听着关于人类命运的故事，别人的故事也引发他深深的思考。因为他时时观察人们的感情和内心，他仿佛拿着一根神奇的魔棒似的，能够找出人们行为的真正动机。特别是，他能发现常常以洪亮而虚伪的谈话所掩盖的人性弱点。而他并不会对此表示轻蔑。因为懂得很多，所有能宽恕一切。

路过华丽建筑，人会投去艳羡的目光，他却看不到这有什么可值得羡慕的，他从不期盼自己可以过什么富贵的生活。在上帝的眼中，做一个简单的木匠，可以享用甘美的食物，虔心爱上帝，不也是很好吗？财富可以代表幸福吗？

一些苦难的人，像流浪汉，妓女，贫穷的人，被归为社会渣滓。他们本身再怎么样，也都不会被一些所谓站在正义清白的人接纳，无论他们再怎样努力，却还是徒劳，处处碰壁。

在教堂中，他会看到那些很高傲人在教堂慢条斯理得读着经文。这一带的富人们总是喜欢炫耀自己对于上帝有多么虔诚。他遵守禁食的规定谨慎小心，教育他所有的孩子敬畏上帝，他给神庙捐助最多。他样样得意地觉得自己是在给所有的人树立爱神的榜样。但是，耶稣很清楚地知道，没有人爱他，因为，他谁也不爱。

文士们动辄闯入百姓家看他们的祈祷是否符合要求，而当一个法利赛人进入他家，他的父亲就会很紧张，眼睛扫描墙上，盘子，看任何东西有没有完全按照律法去做。这种强势霸道的态度让他感到愤懑。这些文士法利塞人只知道在教条和书本的解释后面亦步亦趋，僵硬得几乎让人窒息。

注：**文士即指经学教师，律法师，大部分是法利赛人，他们的职务是教导及解释旧约圣经，特别是摩西五经。**

法利赛人是犹太教的一派，这一派人严格遵守摩西的律法和为解释律法而附加的传统。新约中所提的律法大部分是属于这一派。

​ 最让耶稣反感的是教堂里的祭祀们。他看到他们总是装模作样地敬神，刻板地遵循一切律法书，严守一切教规。他在给别人讲道时引用了《何西亚书》中的“我要的是怜悯，不是祭祀”，觉得这句话正是他自己内心的声音。祭祀们做尽了表面的事情，却没有将上帝的旨意真正下达到他的人民的心里。

他们还教导人民，以色列人是上帝的唯一的选民，罗马人统治了他们以色列人，那些异教徒，他们要坚决排斥。也绝不能接受异教徒的东西，哪怕一本书。在这种民族感情狂热燃烧的时候，耶稣无动于衷。他心中暗想，难道我们能够设想上帝恨其他人，就因为他们爱我们？我们那么毫无瑕疵，竟至于自信比我们的同类优秀许多？如果我们是上帝的选民，是否意味着，我们必须拥有那么多的山，那么多的城？神庙是我们的，这还不够吗？罗马向我们征税，要我们缴关税，那么又能怎样？富人损失了一点，但结果是我们都被养活了。米赛亚的天国和犹太人的地上的国家有什么关系？如果只想建立上帝之国，这用得着去劫夺异教徒藏在赛福利的刀剑吗？

​ 当然，这样的想法他只能想着，藏在心里，而尽量不去说。毕竟，他那时并不想和祭祀们有正面的冲突和较量。有时候这种情绪会很强烈，压抑不住，他便独自去山里，听树叶山风的轻吟浅唱。躺在草地，眼望星空，他仿佛在普爱万物的父的心中。

在晚上他在听父亲读经文的时候，会很投入，他觉得经文很精妙啊，可是他看到父母漠然的表情，妹妹们越来越迷糊，渐渐睡着，他感到有些失落，他很难从中热切感受到他渴望的上帝。

耶稣慢慢地长大了，依照拿撒勒的习俗，他的黑色头发从中间分开。由于经常在山上游逛的原因，他的身体很健康。19岁那年，父亲约瑟去世了。他便继承父亲的事业，做一些木匠活。

但他依旧是那个不变的温和内敛的少年。

施洗者约翰

在耶稣到来之前，正有一个比他年长的青年背负着他的使命行走于旷野，世间。

他是一个纯粹至极的人，心中只有上帝耶和华，他用自己的生命一心一意侍奉耶和华。年少的时候，他为了寻求真知，潜心思考宗教信仰，疏离了和各种人的接触，远离了扰乱视听的闹市，只身隐入旷野。

他对自己几近无欲无求，只希望能在心中一团模糊的迷雾中，看到自己的路，看到自己的使命；他的生活简单到几乎只是让他生存下来，渴了喝水，饿了便在荒野中找蝗虫，野蜜。他穿的是一件驼毛衫，腰束皮带，在外面游荡久了，变得蓬头垢面，发须很长，在风中乱飘。

他去了死海边。死海一片寂静，只有风穿过旷野的声音，水冲击海岸的声音，偶尔的鸟划过天空的声音，还有内心深处，解不开的答案不断撞击心灵和灵魂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地方，除了面对自己的内心，再无选择，于是那疑问和深思，便深沉得如死海的水，剧烈地如海下水流剧烈的涌动。

他仔细研读祖先写下的东西，不禁对现实感到莫大的悲哀。他深深感到这个社会的罪恶深重：一方面有罗马统治者的可恶言行，另一方面有犹太同胞对祖先律法的淡漠，这些都让他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不断撞击他的心胸，他需要大声告诉他的民族，他们犹太人应该去做什么事情，那些他们似乎都遗忘了的事情。

古代先知以赛亚曾经说过：“在旷野中有人喊着说：‘预备主的道，修直他的路！’”。约翰经过长时间的旷野漂泊，开始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他知道，在他以后，会有一个人出现，而那个人将是犹太人真正的拯救者，犹太人的主人，而他，便是他之前的铺路人，为他的到来做准备。当这种使命感降临，他便明晰得找到了自己的路。他无需再在旷野独自思索，而是走了出来，回到世间，传递他的声音。

他主要是在耶路撒冷，约旦河一带传道。他所经过的地方，都引起了别人的关注：这个人外表因长时间的流浪而变得粗野，穿唯一一件的驼毛衫，发须过长，过度营养不良而导致身体消瘦，这一切都让他显得特别。他言辞很激烈，对周围的人传道时用的也是严厉的警告口吻。他心中信仰的虔诚和使命感的强烈，让他在传道时，会向人们猛烈的挥舞，努力去激起那些淡漠人们心中哪怕一丝丝的触动。

他大声呼道：“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悔改！”

最后的审判日即将到来，而现在，就好比斧头放在树根上的燃眉时刻，只要这棵树不结好果子，便砍下来丢入火里。如果犯下罪恶，在最后的审判日时，便要下入地狱。他说，他可以用水给他们施洗，让他们悔改，让他们获得重新信仰耶和华力量的象征。

他的名声渐渐传开了，很多人开始相信他，从各地赶过来，听他传道，接受他的施洗。人民总是容易会相信一些神秘的事物，有些人甚至以为，他就是预言中的弥赛亚（救世主）。他们对约翰的过高的赞捧，并没有让这个冷静而有热烈宗教情感的人失去自己的判断力，他清楚得知道自己的使命在哪，而他坚决不会逾越上帝给他的使命。他不是救世主，他只是个铺路人。他谦卑地严守自己的角色。

他那么严肃，那么地认真地对人说：“我只是用水给你们施洗，叫你们悔改；但在我以后来的那个人，能力比我更大，我就是给他提鞋也不配，他要用圣灵与火给你们施洗。”

约翰给耶稣施洗

在平静的拿撒勒，耶稣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做起了木匠工作。每天只是做些手工活，这样的生活让他内心很平静。立业的成年耶稣已经有了定力，当异常强烈的疑问和深思袭来时，他会有足够的身体和心灵能量去应对。这种简单而又意义的手工工作推平人内心表面的波澜，可是深处的流动，却从不停止。耶稣已经长大了，不变的是他温和，内敛的脾性，对人性的了悟，对人世的洞达，还有对人类深深的，不断沉淀的爱。

拿撒勒是个平静而闭塞的地方，但是约翰的名字还是传到了耶稣的耳朵里。大家广为乐传这个叫做施洗者约翰的人。当耶稣听到这个常年披着驼毛衣的怪人以后，内心暗暗地喜悦。因为他发现，竟有这样一个人，心里有着和他那么类似的信念，对于宗教，有那么相通的理解。虽然两人从未相识，可是那种知己的感觉让耶稣有强烈的愿望去找约翰，他觉得他或许可以打开他心中的疑窦，让他眼睛看到光。

耶稣没有太多的犹豫就离开了拿撒勒，步行到死海。在那，他加入了跟随这位坚强先知的队伍中，要求约翰在约旦河给他施洗。

耶稣并不觉得自己内心是有罪恶的人，但是他相信约翰可以给他很多教诲，所以他请求约翰为他施洗。很多人拥挤着等待约翰给他们施洗，给他们洗去罪恶，他们的内心难以保持平静，他们害怕自己的罪恶让他们在最后的审判日的时候被上帝一眼望穿，来不及申辩，便堕入地狱。他们想要洗清自己罪恶，希望自己清白无辜的愿望是如此强烈，所以他们会一厢情愿地相信约翰的力量，认为他是弥赛亚。而队列中的耶稣心情却是不一样的。他很平和，或许他希望通过这个仪式获得某种内心的安慰；这个仪式对他个人而言或许没有那么大的意义，但是有可能让他感受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或许是他追求自己信仰的一种方式……不管怎么样，耶稣在施洗前，并没有太过于激动，他只是有一些期待，静静地等待着这个时刻。

约翰看到耶稣的时候，从他的身上看到一种让他难以企及的东西，他心中模糊有一种感觉，这个似乎就是先知所预言的可以拯救世界的弥赛亚了。他试探着说：“我应当受你的施洗了，你反倒到我这来吗？”耶稣回答：“你答应我，现在就这样做吧，我们应当尽到这些礼，这是上帝的要求。”约翰便答应了。

约旦河水洒到耶稣时，耶稣淡淡地失望了，这个过程并没有让他有意外的收获，放佛也就仅仅是一个仪式而已。他落寞地从河水里出来，离开了人群。突然间，他的眼前光芒一闪，他看见了异常的景象，听到一个声音，仿佛天国的大门为他开启，一只鸽子飞下来，好像给他带来了使信。一个奇异的声音在他的心里说：“这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

这样的声音，如同山坡上的茵茵绿草，小溪里的潺潺水声，星空的点点光辉，孩子们的咿呀学语，对别人那么无言，悄声细语，可是那么温柔，清晰，放佛在自己整个身体中共鸣，一遍一遍在他的耳边回响，那是一声声的呼唤，那么充满爱意，那么坚定。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一时间不能自己——这是他的天父的声音。

耶稣走向旷野

在那次受洗之后，耶稣内心一直深深思索的东西，像裹着的一团丝绸，在他面前统统舒展开，他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使命感。可是这个重大的东西让他感到害怕，他觉得突然有些不认识自己。他是谁，到底是那个拿撒勒的木匠，还是那个能够听到上帝声音的上帝之子？他想逃避，承担那样大的使命让他害怕。可是那样强大的力量，却在吸引他，他也想要接受那样荣耀却艰巨的路途。一时间他的脑袋里塞满了太多的疑问，迷茫不已，他去了狂野，想要寻找答案。

他那时已经接近三十岁，他的生活，似乎已经开始出现了大大的分歧，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如果是那个木匠，那么他将继续回到拿撒勒，安静度过自己余下的人生。他会有妻子，有孩子，他做工，他的妻子照顾孩子和家庭，这些都不会太难。白天，他会做些木工活，工作结束了，回家休息，享受天伦之乐，他会有自己的时间，思考一些人生的大问题。他还可以经常和邻居，农夫，在村头巷尾讨论一些问题，特别是关于宗教和法律什么的，那些一直是他们比较关心的。或许那些东西会慢慢改变，但是不知道以后的耶稣是否还能保持青年时代的思辨能力，最后会不会就慢慢消磨了他年轻时内心不断追求的精神世界？他的妻子可能会像玛丽亚一样温柔充满爱心，他的孩子可能很调皮可能很乖，最后慢慢长大，成为大人，那时候他就老了。他就像所有的普通人那样，生活很平静，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可是，他却觉得做出这样的选择很难，内心总是有很强的另外一种张力拉着他，让他难以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木匠。

他问自己，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对他来说，生活的真谛是什么，生活对于他意味着什么？他漫游在旷野，逼着自己去想清楚这些问题。

他平凡却不平凡。他不是什么熟知希腊科学和哲学，罗马军事和法学的大学者；他对政治也始终没有什么热情；他只讲阿拉米语，基本只懂用希伯来文写的圣书。他和所有的普通犹太人一样接受教堂中传递的教义，偶尔会有怀疑和自己的思考。可是他总自己是有不寻常的气质的，有时候在拿撒勒这个小地方，大家都已经那么熟悉，不会有很明显的感觉，他自己都不会察觉出来，但是遇到外人，很多人就会被他流露出的不寻常的气质吸引，并且认真聆听他讲的观点。类似这样的事情事情在他十二岁去耶路撒冷的时候就发生过，他们一家人去耶路撒冷朝拜，他却一个人留在那三天，后来父母折回去找他，他和别人谈论一些宗教问题，而别人对他的观点很感兴趣，甚至觉得这个人身上有救世主的感觉，或者他真的就是救世主吗？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那么特别呢？

仅仅是一个字，让他拥有了这样强大的力量，这就是爱。

他爱世人。

他虽然熟读过经典古籍，古人所说的话，上帝的教诲，他都能铭记于心。但是他不像那些法利赛人，抱着古籍，一字一句死板地恪守，并且严格监督周围的人，如果没有一点按照律法的话，他们就要受到惩罚了。而他会宽容那些犯过错的人，他知道，他们内心都是可怜的，他们犯罪是因为他们不懂。或者说谁都是生来带罪的，只是他们需要有神去宽恕他们，得到解脱。但是无论他们本身是善还是恶，他们都是脆弱的，需要强大的力量将他们从罪恶中救赎，而这力量唯一的源泉，就是上帝，是天父。哦！随着思路的明晰，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他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是上帝的爱子，来救赎这些可怜可悲的人类！

他没有在旷野待很久，想明白这些道理后，他就决定走出来，去履行自己的使命。

很多人下决心做什么事情，和真的去做好一件事，中间还差一个过程，就是决心要被再考验一番，这个过程只有两个结果：或者让他放弃，或者让他更加坚定。耶稣在旷野就遇到了这件事情。他遇到了魔鬼，正面接触了魔鬼的邪恶，别有用心的试探。

我们通常的逻辑认为，宗教是一种迷信的东西，很大一个原因是它有上帝，有魔鬼，有这些我们无神论者看不到的东西。而我们习惯否定着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习惯让常识变为真理。宗教被误认为是迷信，是它最可悲的地方。我写的是传记，也就是说希望尽量不要有太多传奇色彩。耶稣无可置疑是真是存在的历史人物，那么魔鬼呢？我认定它是存在的，但是在这很难用富有逻辑，科学的语言解释清楚。它或许不是我们在艺术作品中看到的那种具体的可怕的有实体的形象，它可能是人意志中软弱的东西，在我们脆弱的时候打败我们内心的决心。或者是外在的，像童话故事中的和正义是截然相反的角色，是上帝的反抗者，但最后一定会被降服，怎样理解都可以，目的是，相信它存在。

魔鬼撒旦，引诱着耶稣的心灵。耶稣当时在狂野已经禁食四十天了，身体极度虚弱，很饿很饿。如果从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来看，他的生理需求及其强烈，可以为了生存，放弃精神上的追求。可是在这边，这个理论完全不成立。首先，耶稣是为了高层精神追求开始降低生活条件，其次，他完全没有在生理需求严重没有得到满足的时候一丝一毫地放弃精神追求。魔鬼前去对他挑衅地说：“你若是神的儿子，那你可以吩咐这些石头变成食物吗？”耶稣坚定回答说：“经上记着说，‘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着神口里所说的一切话。’”

魔鬼感到无趣，就带他进入了圣城，叫他站在殿顶上，对他说：“你若是神的儿子，可以跳下去，因为经上记着说：‘主要为你吩咐他的使者，用手托着你，免得你的脚碰在石头上。’”耶稣淡然对他说：“经上又记着说：‘不可试探你的神。’”

魔鬼又带他上了一座最高的山，将世上的万国和万国的荣华都指给他看，对他说：“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赐给你。”耶稣说：“撒旦退去吧！因为经上记载着说：‘当拜主你的神，但要侍奉他。’”

各种试探都失败了，魔鬼感到无力，如同烟雾飘散而去。耶稣周围又清净了，内心更加坚定。一个决心经历过考验依然坚定，那么，它已经是一种不变的信念了。拿撒勒的木匠完成了蜕变，变得成熟起来。他知道自己将走一条将以牺牲，奉献，换取神圣的道路。

他走出了狂野，来到世间。

圣途手记：使命感

约翰，耶稣，在同一个时代的两个人，他们有着相同的信仰，承前启后的使命。约翰谦卑地做一个铺路人，为耶稣的到来发出了震耳发聩的号角。耶稣，先知中的救世主，温和淡定充满信力地做出了改变世界和历史的事情。他们有不同的使命，然后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只有少数人，可以在一生中，收获类似这样使命感的降临。其实对我来说，写圣途的开始类似于一个念头像一道光一样突然在我脑海里出现，然后实现它便像是在履行自己的使命——虽然这个使命和他们的使命比起来是多么微不足道。就像耶稣在受洗后，看到白鸽降临，那种使命感的降临会在他的心里唤起纯洁而强大的力量。但是，使命感又是那么艰难，光荣和荣耀的背后是身心的煎熬。就像中国流传不息励人心智的一句古话一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起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能够被历史书记载，能够在人们心中铭记，能够串成人类历史的光明的长河的那些人，我相信，他们都曾过使命感，他们都曾勇敢地接受那样的使命，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去允诺去履行了自己的使命。

茨威格写过一本书的名字很美好，叫人类群星闪耀时。是啊，这些带有使命感的人啊，他们从此走出自己狭小的世界，放下小我，以高尚，正直这些美好的，闪着钻石般的人性光芒，去实践自己的使命。在我们的身边，人是很难仔细推敲的，到最后大家都是普通人，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有时候不小心甚至不惜去伤害别人。可是在历史上，真的就是会有这样的人，它们出身于普通人，最后蜕化成为一个圣人，让人敬仰到现在。

​ 想到《钢铁是怎样炼成》中那段经典的话：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才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经历，都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使命感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重要的是，一个人的一生能够在内心获得使命感，圆满的完成自己的使命感。完成了也便完整了，完整了也便了无遗憾了。

爱的声音:福音

耶稣开始自己的使命之旅，先是到加利利，然后又去迦百农，靠着海，在西布伦和拿弗他利的边界。他这么做，是因为他已经相信自己是就是预言中的救世主了，他要一一应验先知弥赛亚的预言，应验先知们所预言的他将会走的道路。这就是他的行程表，先知说：“西布伦地，拿弗他利地，就是沿海的路，约旦河外，外邦人的加利利地。那坐在黑暗里的百姓看见了大光，坐在死荫之地的人发现有光照着他们。”

他和他遇见的人说都说这样的话，“时间到了，上帝的天国就在眼前；你们要改悔，要相信喜音！”

他每每经过一个地方，都会给予周围的人以温暖的关爱，让他们从粗粝而黑暗的生活中看到了光芒。他用自己的爱力和和他人对他的信念给人治病，就像先知预言的那样，：“他担当我们的软弱，担当我们的疾病。”这些故事大概是，他路上遇到一些人，他们病了或者快要死了，而这时候如果他们相信耶稣便能得救，他们信心越大，得救的可能性越大。有一次，有一个患重病的女人走到耶稣背后，摸了耶稣外袍的衣角，顿时他的病就好了。耶稣说，有人摸了我是吗，因为我感觉到有能力从我身上出去！”那女人知道自己被发觉了，战战兢兢地到耶稣面前，说：“我已经病了十二年，花尽了所有的钱，但是没有一个医生能够治好我，我只好偷偷去摸摸你的衣角，结果才治好了血崩。”耶稣没有怪罪她，他说：“孩子，你的信心救了你，平安地回去吧。”曾经有两个盲人跟着他，朝他喊着：“大卫的子孙啊，可怜可怜我们吧！”耶稣问他们，你们相信我能治好你们吗？”两个盲人说：“主啊，我们信。”于是，耶稣摸他们的眼睛，说：“由于你们的信心，我就成全你们吧。”两个盲人的视觉立即就恢复了。很多人在他的帮助下恢复了健康，于是更多的人信了他，归属了他。

他把这样的能力归于上帝。他的名声很快远扬，各种各样的人来找他，甚至很多是从加利利，耶路撒冷，约旦河外的人都来跟随他。

耶稣交谈的对象大多都是贫民百姓，像渔夫，牧羊人，农民这些人。他们非常淳朴，没有受过很多教育。他们的心灵如同白纸，耶稣善用比喻，用朴实而生动的言辞很容易进入他们的心灵。耶稣说，很多东西，跟他们说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够真正听见，看到了也不一定真正明白，如同心被蒙了油，耳朵发沉，眼睛也闭着。而要让他们眼睛看见，耳朵听见，就要用比喻，让他们真正打开心眼，看到上帝的爱和光芒。他把百姓比作世上的盐和光，是盐就是要咸，要发出它的味道；是光，就是要亮着，点亮别人，让自己的好行为让天父看见。

在一次山顶宝训上，耶稣给和那些人说：

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它们必得安慰。

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它们必承受土地。

饥渴慕义的人有福了，因为它们必得饱足。

怜悯的人有福了，因为它们必受怜悯。

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

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因为它们必称为神的儿子。

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他所说的话，发自心底，触动这些单纯的人们的质朴之心。他的内心充满爱，溢出来便涤荡了他所接触的人。这个慈爱的人心中涌出的恩泽，他不会将其归于自己，而是将爱的泉水指归天上的父。他和周围的人分享人们的爱，但是不和他们一同去恨，他也从不和人争吵。

他把喜音带给普通民众，如果他们有贫穷和疾病，他便安慰救治他们。他没有鼓吹宗教复兴的传道者的味道。他无意去推翻什么，改革什么，只是坚持去传播福音，坚持他的信念。他没有凭借任何外在的力量，他凭借的只是他的信仰。他所仰仗的，是他的天父，还有他心中的爱。

他的事迹开始广泛流传，人们说他是古老先知再世，是弥赛亚，是救世主。耶稣所做的一切事先没有希望得到回报，可是他心里还是颇感安慰，他暗暗将这种愉快藏在心里。但是，他有时还是很希望自己可以受到更大的肯定，让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的确是那个上帝的爱子，那样会给他信仰更大的能量吧。

正在耶稣的名声在广为流传的时候，约翰被统治者希律王杀害了。他临死前派去了他的门徒，问他：“你就是要来的吗？”约翰走了，这句话又一次提醒了要耶稣公开站出来承担他的使命——约翰已经走了，他完成了他的使命，接下来完全是耶稣一个人孤战了。他一度很恐慌，希望自己有机会强大自己的信念，他多么希望再一次听到了“天父”的慈爱的声音，可是这次，伴随的不是温馨的白鸽，而是如同一声惊雷。他知道，他的路不会那么容易了，前面隐隐埋藏了危险，面临着统治者和法利赛人的双重威胁，约翰去了，他们很快就会注意到他的。这就是他的使命，他的命运，他为自己信仰不可避免要接受的未来，他一厢情愿地给民众传福音，但是最后免不了为他们牺牲了自己。约翰，耶稣生命中的重要的人，最后一次，最后向他呼唤引领着他走上一条不知道会通往何方的道路。这使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神圣意味了，也意味着这将打开他承受苦难的道路。

耶稣心里突突的打鼓，对自己不禁怀疑想要退缩。他内心有那么强大可以承受那么大的责任吗？他问身边追随自己的门徒：“我是谁？”西门彼得说：“你是基督，是永生的神的儿子。”说完这句话，仿佛有一线强光照亮了耶稣的内心世界，这个只属于他的命定的词终于被说出来了。自从约翰派人问到：“你就是要来的吗？”之后，他就一直默默等候力量，可以使他潜藏在孤独心底的力量那么久的感情一下子爆发出来，与阳光一起遍洒各处。别人终于承认了他了，他也第一次对自己完全充满了自信。他对彼得说：“西门，你是有福的！因为这不是寻常的血肉指示你的，乃是我在天上的父指示的。”过了一会，他又感到一些懊悔，因为他提前把隐藏在心底的秘密揭示了出来，这个对他无疑是危险的。他郑重地请求门徒们不要告诉别人——他耶稣就是救世主基督。

从今以后，他不在迟疑自己的使命。所思所想只是如何去实现经书上的预言，实践自己的使命。

他一直希望自己是谦卑低微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希望因为自己使命重大而自己变得狂妄。他说，他不是受人侍奉的，而是要来侍奉人。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新的名称，自己是人之子——人之子是脆弱的，生来便要受苦，而且注定要面对死亡，但只有靠上帝的仁慈，惠予一切的尊严和高贵。以前，约翰也曾使用过这个称呼，但现在，人之子不再是上帝心里完全平等的许多可爱的儿子中的一个，他是被挑选出来的一个，唯一的，是传达上帝意志的使者，是裁判。漫长的安静平和的日子过去了，他宣扬了那么久即将要到来的天国，这次真的就在眼前了；号令响起，征程就要开始，天国和伟大的审判一起到来；所有的预言都会应验，作为一个序幕，救世主必定被他的敌人恶意仇视，被他们定罪，被蒙羞杀死——这就是耶稣的命运。这是怎样的爱！

圣途手记：基督的爱

###​ 一
​ 在当时，耶稣和同样听从上帝吩咐的教条主义的犹太人有什么区别？和冷酷的罗马统治者，圆滑的希腊人有什么区别？问题只有一个字，那就是他对于“爱”的理解。

​ 这并不是狭隘的，仅仅针对于家乡的亲友邻人的爱，而且是对拿撒勒境外的广阔世界的爱。他用心看到这些人为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争吵，他们充满野心地追求金钱和荣誉，而这些事是多么徒劳无益呵，只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而已。真正的幸福是出于心灵的，而并非仅仅是装满钱的口袋。的确，得出这个结论的不是耶稣一个人，很多希腊的哲学家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可是这些哲学家更像是精神上独尊的贵族，他们的思想不会超出他们特殊的小圈子，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奴隶，穷人，和千百万生活凄惨的人的生活状态的存在是既定的，是现实不可避免的，不幸又无奈。耶稣或许没有机会和这些人在思想上交流碰撞过，但是他的强大之处在于，他看透了却能够去有所作为，他用自己伟大的心去怜悯一切，而不像那些哲学家只能冷眼看穿而已。

​ 顽固的法利赛人只知道上纲上线严格遵守条条框框去控制人，这些对于人的幸福又有什么用呢？罗马统治者终究是异族人，他们的目的难道是去爱民吗，最终目的不过是让人乖乖地罢了。

​ 耶稣伟大的心在怜悯着一切，他的爱超越了一切自然的限制，打破任何形式的界限，惠临每一个人的有破损的生命。他承受上帝爱的意志，将最温柔的恩典印留在每一个个体身上，使个体生命不再受一切自然状态的伤害。而每个人从神圣的救恩中禀得了无尽的爱意和赎情。

​ 虽然在他前面有很多挑战：顽固的教条主义，异族的统治，如果他继续下去，他会有不幸的命运。可是，向人们宣讲忍耐，慈悲，谦卑，这是他的使命和事业，是请求他献身于更美好的世界的召唤。

​ 义无反顾到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成全人们的幸福，这是耶稣的爱。

二

基督教是有神论，相信神是得到救赎的唯一途径。它对待情感的态度和其他思想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佛教修炼到无我的空境，道家倡导心无累于情，儒家倡导以社会伦常秩序规范情感，这些需要的是自我心性的不断提炼或者社会的教化，人依然在世间这个大熔炉，或征服自己或者依然挣扎。而基督教则把人的情感接纳到了神性的怀抱——人永远不可能与上帝等同，和上帝有无限的距离，信了他便能从神那得到爱和喜乐。

基督教并不知道有一个可以让人解脱于痛苦的终极乐土。自我再如何修炼，都逃脱不了人的困境，人太脆弱，不是无所不能的，起码无力抗拒注定的偶然，生病，残疾，死亡。所以，上帝让自己心爱的独子耶稣到世间与人一起受苦，把救赎的恩典带给每一个苦难生灵。

耶稣的宏愿并没有让人解脱，而是承受着负恶而沉重，是洗礼，是救赎，而非解脱。他让人们完全接受神性法则，人在现世中是无力自救的，而上帝给出救赎之爱可以抚慰生灵遭受的苦难。

​ 保罗把信仰，希望，与爱联系在一起，是说，人的爱只有在希望和信仰的形式中才具备了承载现世恶的力量，才不至于虚弱地被其他因素冲走或者败坏变质。信仰上帝因此意味着，尽管生命有其不可避免的恶，爱仍然支撑着生活。基督教的挚爱使人转身进入一个可以不被恶摧残的存在状态，因为上帝之爱使一息生命与一个比自己的存在更为深邃的神圣至上的存在维系在一起。基督教的挚爱不是道德命令，也不是个体意志的自主律令，而是超愈伦常关系的感性的精神行动。使人人相依为命的，不是自然或宗法伦理的情感关系，而是人与上帝救恩的关系，唯有这种依据神义原则的挚爱，才能使已经心灵破碎过，或者已经陷入恶的人重新回到上帝的怀抱，重燃爱的信念。

​ 爱不根植于人，人是根植于爱的。

三

在接触了解基督教以前，个人对它是有颇多的偏见和误解的。这个我想也是正常的，我们在成长的坏境中，所收宗教的熏陶有限，大多简单把他当做迷信或者是外来文化的入侵，多少抱着敌对的心态去认识它（或者说现在多少也只是辩证地去理解它）。学习社工的几年里，我开始刨除自己的先前所接收的思想偏见，接触过一些真正的基督教徒，反思了基督教对人本主义思想的影响，对社会工作发展的影响（下文还有继续的阐述），渐渐得我开始从正面看待基督教，事实上现在我认为基督教是很有积极意义的宗教。而我最喜欢它的便是它散发的爱的力量，能够以身感受的力量。

这种爱像是源泉，从天上来，像太阳，源源不断——因为那是来自上帝呵。对于信徒而言，信仰耶稣基督意味着从此在心里装了一台爱的永动机。这种无条件的爱多少让人对悲苦的世界产生更大的信心。儒家的仁爱，存在于圣人心中，圣人也是人，如果修炼的功力不深厚，齐家治国平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依然只存在于理想中。佛教的慈悲，更是映衬了人处境的悲苦，现世的无可留恋，叹口气多少觉得悲观。而基督教积极活力阳光的爱，无疑是暖色调的。最重要的是，它是无条件的，只要去相信。当然不排除馅饼宗教徒，但是，只要相信，就可以获得无条件的上帝的爱。这在经常残破让人失望的现世世界，无疑是一个不灭的希望，活着就已经是在爱了。

​ 正如基尔克果说，无论世界荒诞残忍，还是阳光明媚，上帝就是爱。

敌人

耶稣之前的传道一般在偏远的小地方，面对的大多都是无权无势的百姓们。但是随着他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上层的人开始关注到他，他也就越来越接近重重的黑暗和危险。

最大的对手是希律王，当时以色列是在罗马人的统治之下的。在耶路撒冷，希律王在位。罗马人和犹太人有完全不同的信仰，但罗马人不是很在意这些，他们只希望自己城邦下的百姓安分守己就行了。但是犹太人是个固执的民族，可不是那么容易了事。犹太人的宗教是他们的民族精神中的支柱，不要说去接受，他们甚至是不打算宽容异教的。即便是罗马人在以色列统治，犹太人宁愿接受他们的政治统治也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宗教。法利赛人教导说，谁胆敢读一本异教的书，只要是一本，他就永远和生命分离了。或许我们没有办法理解他们这样近乎偏执的执着，但这就是有些宗教狂热的犹太人。

罗马人信奉武力，他们凭借武力让地中海崛起了盖世的帝国。他们相信只要将所有妄想变革的人铲除，社会就会安定，他们的统治地位就得到巩固。

约翰之前就是死在这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希律王手里。耶稣的名声一天天变大，于是就一次次挑动他敏感残忍的神经。

第二个重要敌人是法利赛人。如果说在希律王里眼中耶稣是让他们觉得比较麻烦的一个人的话，那么在法利赛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危险的革新者。他的行径，挑战着甚至有可能颠覆他们一直恪守的教条。

耶稣不总是遵守教条，仪式，他放弃了狭隘的名族精神，他抛弃了自己的犹太民族是上帝唯一的选民必定要比其他任何民族都要好的幻觉，他面向所有的人敞开心扉，不管他们住在哪里，习俗又如何不同。他救治所有的人，宽恕那些哪怕在旁人眼中都是罪人的人。

有一次耶稣和他的门徒还有罪犯们一起坐着吃饭，法利赛人就问耶稣的门徒：“为什么耶稣和你们是一同吃饭的？”耶稣听见说：“健康的人用不着医生，有病的人才用得着。经上说‘我喜欢怜悯，不喜欢祭祀。’这句话的意思，你们应该自己去揣摩。我来本不是招义人，乃是招罪人。”

可是，把他和法利赛人分开的不仅仅是仪式，规矩之类，这还只是表面的不至于威胁到法利赛人的地位。有比这些更加深刻，更加本质的东西。当一个人宣布他是救世主，声称自己与上帝是同类的时候，摩西神庙的巨柱就被动摇了。神权的基础受到了威胁，大祭司被他深深地震怒了：消息传来说，那个拿撒勒人又开始履行他的使命，他公然说：“我就是生命的粮，到我这里来，必定不饿，信我的，必定不渴……因为我从天上降下来，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而是按那差我来的上帝意思去做……差我来的意思就是，叫一切见到我而相信我的人得永生，并且在末日我要叫他复活。”

耶稣无意推翻之前所有的一切，他的传道只是在成全上帝的意志，而他自己的命运，也旨在为了履行上帝的意志。但是当法利赛人恪守他们的僵死的教条冥顽不化时，自然无法以接受的心态和谦虚的姿态去倾听耶稣的教义，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打压和批判。耶稣的命运最终会以悲壮的悲剧落幕，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必然啊。他超越了之前的一切，是无法被人理解的。其实他并不是法利赛人心中所提防的那种真正革命者，他并不想否定一切，他总是是小心翼翼地将新的和旧的东西联系起来，他说：“不要想我是来废除律法和先知的，我从来不是要废掉，而是成全。我实在告诉你们，就是天地都废去了，律法的一点一滴也不能废去，都要成全。”然而，无论他再怎样解释，他已经是那些法利赛人，那些祭祀的眼中肉刺了。这就是人派来的使者，反对上帝派来的使者啊。

​ 耶稣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越向政治宗教中心耶路撒冷步进，那种压力和暗影就越慢慢涨满他的心。他害怕，因此而狂躁，但是他心底始终跳动一种强烈的愿望，一个感到自己是被上帝挑选出来的人的渴望，渴望报答人民，报答上帝，履行放在自己身上的责任。

先知的预言一步步实现，耶稣也离危险越来越近。

耶稣受难

有一天，耶稣对自己的门徒说：“我要到耶路撒冷去。按照预言所说的，我需要受长老，祭司长，文士们许多苦，并且被杀害，第三日再复活。”彼得拉住他说，劝耶稣说：“主啊，万不可如此！这件事情不用降临到你的身上。”耶稣听了不高兴，他的内心真的充满光荣的牺牲感，愿意为上帝，为人类献身的，可是彼得所说的话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只是说说，没有决心做似的，这对他的决心是一种亵渎。他转过身对愤愤地彼得说：“撒旦，退我后边去吧！你是跘我脚的，因为你不体贴神的意思，只是体贴人的意思。”

时到如此，他对自己所有的门徒公开了自己的计划，并劝告他们说：“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跟从我来。因为凡是要救自己生命的，必丧掉生命，凡是为我丧掉生命的，必得着生命。人若赚得全世界，却赔上自己的生命，这又有什么益处呢？人还能拿什么换生命呢？人子要在他父的荣耀里，同着众使者降临，那时候，他要照个人的行为报应个人，我实在告诉你们：站在这里的，有人没有尝死味以前，必看见人子降临在他的国里。”

逾越节快到了，这是犹太人最重要的节日了，到时候圣城耶路撒冷将会聚集很多教徒，一起在这重要时刻朝拜上帝。耶稣也会去耶路撒冷，那将是他使命的最终一站。光荣和苦难，将会一起降临在他身上。危险和阴谋，也正在悄然的酝酿之中。

在大祭司的该亚法的院里，祭司长和民间的长老们正在商议着怎样拿住耶稣并杀害他。如果他在这样重大的节日里出现，恐怕会引发骚乱。而这么重大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它发生。正在他们围在一起犯难的时候，有个人适时地出现了。这个就是耶稣的十三个门徒之一，犹大。

犹大去找了祭祀长，问祭祀他们：“我可以想办法把他交给你们，你们愿意给我多少钱？”祭祀他们提出了三十块钱的价，犹大接受了这个提价，他们的一桩交易很轻松就完成了。那时候开始，犹大开始寻找恰当的时机怎样将耶稣交给他们。

逾越节那天，耶稣和他的十二门徒一起吃晚餐。耶稣闻到了背叛的气息，正在吃的时候，耶稣突然抛出一句：“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要出卖我了。”这时候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大家开始相互询问相互猜测。耶稣没有多说什么，越临近先知所预言的他将献身的一刻，他内心的痛苦就越剧烈，他内心的爱就越是爬满忧伤和惆怅。

他拿起饼，祝福他的门徒，剥开饼递给门徒，口气颇为悲壮：“你们拿着吃，这是我的身体。”又拿起酒杯，祝谢，递给他们，说：“你们都喝这个，因为这是我立约的血，为多人流出来，使罪得赦。”耶稣没有直接说明他内心的悲壮感，或许太过于沉重了，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说出来，让自己那些快乐而轻松的门徒理解他的感受。所以他拿饼和酒，比作自己的血和肉，试图让他们能够体会哪怕一点点他内心的焦灼。门徒们模糊感觉到耶稣的不对，可是他们没有能力为耶稣分担。

他们唱了诗，就去橄榄山了。他们来到一个叫客西马尼的地方，耶稣对门徒，们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祷告。”于是带着彼得和西庇太的两个儿子出去了，月光清幽，夜凉如水，耶稣想到自己快要来临的命运，不禁紧张忧愁起来，难过地无以排解，他对他们说：“我心里很难过很忧伤，这种沉重感压得我几乎要去死了！你们在这里等候吧，和我一同警醒着。”门徒听见了他的话，可是他们似乎难以感受到耶稣话中的意思，没能及时回应。耶稣也没有怨他们，只是独自一人慢慢走开了。

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耶稣俯伏在地上虔诚而痛苦地祷告。他的内心因为即将来的磨难和不可卸去的重大责任感到焦灼和痛苦。他甚至有些想摆脱了，但还是提醒告诫自己不要放弃自己的使命，听上帝的话。那个寂静的夜啊，耶稣内心的痛苦却让他难以入眠。

他回到门徒那，发现他们已经睡着了，他感到失望，在这个时候，他们都不能理解支持他啊。他对彼得说：“怎么了，你们不能同我警醒片刻吗？总要警醒祷告，免得入了迷惑，你们的心灵固然愿意，肉体却软弱了。”耶稣知道他们已经比他更软弱了，他没办法寻找到支持，心灵的痛苦除了祷告能够缓解，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了。他又去到一边，和上帝交流。渐渐，夜开始骚动起来，暗影袭来了。

过来的是犹大。犹大过来向耶稣问好，并亲吻了他一下。这个举动，是犹大和祭祀长们定下的暗号：那个他去亲吻的人便是耶稣。犹大后面还有很多带着刀棒的人，他们看到信号以后，就前去拿住耶稣，当时耶稣的一个跟随者也伸手拔出刀来，将大祭司的仆人的一只耳朵砍下。耶稣劝道：“收刀入鞘吧，凡动刀的，必死在刀下。”当下耶稣被带走了，门徒都逃散开了。

在耶路撒冷，耶稣被交给了比拉多审问。比拉多是当时治理犹大，撒玛利亚，以士买诸省的罗马总督，由他负责给耶稣定罪状。

巡抚问他：“你是犹太人的王吗？”耶稣没有否认，淡然地说：“你说的对。”当他被祭祀长和长老控制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回答。比拉多就对他说：“你们作见证告你这么多的事，你没有听见吗？”耶稣仍不回答，不管耶稣怎样，结果总是一样的，反正他们已经做好决定了，这一切都只是走过场而已。耶稣最后被判定死刑了。刑法手段是最残忍的一种，被钉上十字架，被折磨致死。

巡抚有个常例，每逢逾越节，要释放一个囚犯，而这个囚犯人选是由众人选的。当时和耶稣一起的还有一个出名的囚犯叫巴拉巴，众人聚集的时候，比拉多就问他们说：“你要我释放那一个呢？是巴拉巴呢，还是称为基督的耶稣呢？”祭司长和长老挑唆众人，求释放巴拉巴，除灭耶稣。巡抚说：“为什么呢？他做了什么恶事呢？”他们便极力地喊着说：“把他钉在十字架!”比拉多见到在群怒的场面下说也无济于事，怕要生乱，于是释放了巴拉巴他们，把耶稣鞭打了，交给了人去钉十字架。

在十字架上，他的罪状清清楚楚地写着：“这是犹太人的王耶稣。”

当时有两个强盗和他同钉在十字架上，一个左，一个右。经过的人都嘲笑他：“你要是神的儿子，就从十字架上下来吧。”祭司长和文士并长老也是这样戏弄他，说：“他救了别人，却不能救自己。他就是以色列人的王，现在如果他可以从十字架上下来，我们就信他。他不是依靠神吗，神要是喜欢他，现在可以救他啊，因为他曾经说过嘛，我是神的儿子啊！”周围已经没有人能够给耶稣哪怕一丝抚慰的人了，四面都是敌人投过来的恶意的眼神。精神的焦灼加上肉体的剧痛，让他痛入骨髓，几乎濒临崩溃，天地一片黑暗，耶稣朝着天空大声喊道：“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要离弃我！”有一个人赶紧跑上去，拿海绒蘸满了醋绑在苇子上，送给他喝，希望减轻他的痛苦，他没有理会，又大声喊着，声嘶力竭，仿佛要那样，才会让内心不断沉淀的痛苦和身体难以忍受的痛楚一起宣泄出去，仿佛那样，才能让他表达出自己完成使命的喜悦，四个字形容，是悲欣交集着他的胸中。慢慢地，声音消了，气渐渐微弱。他死了。

……

耶稣的受难，才只是一个开始。他的义举，让人类的罪恶得到了救赎。耶稣据说后来有复活，但是那时候，他也是复活在天堂了吧。那时候，他头顶爱的光环，再也不会熄灭了。

他的信徒用这样的歌传唱他：他因爱来到世上，他为爱走上十字架；他把爱活在伤口，他用爱战胜死亡。他的爱改写历史，他的爱重生世界。

圣途手记：苦难的人更接近上帝

苦难的人更接近上帝，是耶稣曾经对信徒阐述的道理，也是我在生活中的体会。耶稣在山顶宝训上说：怜悯的人有福了，因为它们必受怜悯。人会因为苦难，懂得人生的艰难，荒诞，因为天性中的一点善良，所以对他人的感受更敏感，更懂得体贴关怀他人，更懂得己所欲，施于人。

我曾接触过一些弱势的求助者，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们的脆弱和善良。他们因为想要改变自己，给自己可以走出来的机会，所以尝试去做努力。他们需要的是无条件的关怀和真诚的接纳，因为我接受过社会工作价值观的熏陶，也能够尽自己所能地去关爱和照顾他们，而这样的真诚，使得他们信任了我，然后我也得到了意外的收获——他们会祝福你，真诚的纯粹的祝福。

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对待苦难，恐怕很难有那样的能力去感受吧。

并不是说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就不好，也不是歌颂苦难的意义。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这是生存的本能追求，而另外一个本能是，人会从自己的感受出发去理解他人。而这自己的感受则是理解他人的基础了。所以体味过苦难的人更容易体谅他人的难处，他人的不易。

去用耶稣的经历去验证这样的道理的话，耶稣本身就是不断接近苦难，体会到无限痛苦的过程，而这样的苦难都不是偶然，而是怀着超绝的信念面对的必然命运。他沉重的苦难负载了人生的恶，赎去罪了，释放出爱。能够无限去体会到耶稣的苦，也就无限地接近了上帝。

圣途手记：基督教思想和社会工作价值观

耶稣，一个淳朴的木匠，慷慨无私付出自己所有的爱而不求索取。他三十年开始自己的伟大使命，不到三年，便被杀害。他的短暂人生，使得犹太人的信仰具有了普世的价值，得以使人类文明的精华流传不息。

如果列举影响整个西方（包括后来西方人开垦的北美洲，美国）文化中最重要的五个人，这个可能是一道比较艰难的选择题。西方世界也是人类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几千年中，留下的智者灿若星河。仅仅是近百年的现代史，西方世界就给人类贡献出改变了改变了世界的一些人类巨子，他们是西方世界的骄傲。科学界的爱因斯坦，达尔文；文学界的雨果，巴尔扎克，哲学界的苏格拉底，柏拉图……正如茨威格起的书名《人类群星闪耀时》所描述的那种意境，那些伟大的人熠熠发光，给他们，也给整个人类，留下了珍贵的财富。让我从这些我仰慕的人中选择几个，真的让我十分为难。但是如果只是单选题的，只选一个的话，那样的选择则会变得容易很多。如果只选一个，选择对西方文化影响最大的人，我会选择耶稣。

东方和西方的文化如同地球上两支并蒂的花朵，开放得灿烂，让人觉得惊奇和赞叹。但我认为，很多东西呈现的形式不一样，可最终内在的核心价值，却还是殊途同归，有内在的一致性。有一点，我认为是中西方文明本质上存在差异的地方：西方文化有深深的宗教烙印，而这烙印是有神性法则的，中国文化中人们对于宗教的理解总是模模糊糊，缺乏或甚至排斥宗教所赋予的价值。所以当中西方文化中英雄，才子，伟人，大家在地球各半个舞台，在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群星闪耀时，唯有耶稣说，他是上帝的儿子，上帝是他的父。上帝爱人，人要在上帝的目光下相亲相爱。而与他地位类似的东方圣人孔夫子却谨慎淡然地说：“未知生，焉知死。”千百年来中国人都是埋头于自己所钟爱的以家庭为核心的生活。享受生活的中国人不喜欢去追问求证是否有上帝的存在。我所理解的西方文化的主旋律之一便是围绕着宗教，无论是一千年的中世纪还是后来的文艺复兴。

我最欣赏最喜欢的西方文化，一个科学，引领我们发现真知，而另一个便是宗教，让我思考信仰的含义。当然如果像犹太教那样，说犹太人是上帝唯一的选民，排除其他人民在外，自然让其他民族的人感到有被排外，被剥夺的感受。而幸好，耶稣的出现，宽大了上帝的爱。这样的爱使得这样的一份精神财富有机会散播到其他民族和其他地域。这才真正配得上是上帝无量的爱啊。基督教的影响极为广泛，在基督教徒的努力下，不仅仅在西方，甚至在东方都已经有广大的基督教信徒。基督的教义，让这个经常容易出现不愉快和悲伤的世界，多了很多的希望和温暖。

社会工作是在工业革命这样的时代背景中产生的。在工业革命中，不仅社会生产力有了空前的发展，同时，社会结构，社会关系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社会资源和社会财富积聚而且集中在少部分人手中，农业社会变成工业社会，社会出现大量的流动，破坏了原有的社会结构和家庭结构，最深层次，人们心灵深处的价值观念发生了扭转，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及其价值观念蔓延，冲击着原有的社会观念，人们之间的关系演变成赤裸裸的利益关系，利己主义充分扩张。在这样的社会现状下，社会问题大量出现，自由竞争使得竞争中的失败者沦为贫困无助的一群。贫穷，饥饿，失业，堕落充斥着社会。爱人的基督教徒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达尔文主义的思想，开始慢慢开展对弱势人群的救助。

从社会工作的发展，演化的历程可以发现，基督教伦理在它发展的几个阶段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社会工作专业出现以前，从事慈善救济或者社会服务的就大多是教会人士，凭借他们的信仰，人是上帝创造的，所以生来平等，且拥有天赋的尊严。于是，帮助穷人和有困难的人，为需要者提供饭食，为有劳动能力的人提供就业服务，即是强烈的宗教使命感使然，也是服膺上帝的一种荣耀。

20世纪以后，以里士满（Mary Richmond）的《社会诊断》一书出版，社会工作者开始对长期济贫活动中积累的经验进行总结，提升出一套可以传播的专业知识，使社会工作服务的专业教育成为可能。在这个过程中，社会工作价值观在基督教思想的基础上，不断扩展，吸纳了人道主义，乌托邦主义，社会主义等思想，把帮助人放到了人与人，而非完全人和神的天平上衡量。与此同时，社会工作也被作为社会福利，社会保障的制度化手段，越来越受到世俗化国家的重视。相比之下，宗教组织开展的社会工作渐居次要地位。

即使如此，以受过专业培训的以帮助人为职业的社会工作者，很多也是基督教徒，他们在运用专业方法为受助者提供服务时，他们所秉承的价值观，还是早已融入了基督教伦理。没有对基督教伦理的认可或接受，社会工作者是比较难与受助者长期建立良好的专业关系的，也比较难坚守这个助人爱人的岗位。所以直到今天，社会工作都是有宗教背景的，很多福利机构也有深厚的宗教渊源。

当然，西方的社会工作在其专业化发展的过程中，已经逐渐改变了先前完全在宗教关怀下的助人活动的性质，而是不断吸收了其他一些思想和理念，使得社会工作的价值观更加具有普及意义。比如说，人道主义，实证主义，乌托邦思想，信教伦理，社会福利观念，民主思想等等。基督教作为宗教思想基础，再加上其他思想的综合影响，构成了西方社会工作价值观的文化土壤。而我认为，基督教作为一种宗教信仰和其他思想对于社会工作影响的重要程度并不一样，表现在以下几点。首先，基督教是作为一种信仰影响个人，影响社会工作的助人动机。社会工作的价值观本身受基督教思想影响，所以基督教徒的社会工作者更容易将社会工作价值观接受内化，将社会工作价值观注满内心，坚守社会工作职业，甚至可以为其付出毕生的努力。基督教文化影响着西方文化对于个人价值的态度。西方文明其真正内涵，在于它对人性尊严与自我决定的尊重。这种对人的态度根源于对上帝的信仰，上帝面前，人人平等。每个人都从造物主那里领受了不可剥夺的权利。家庭、教会、国家都不具有上帝的形象，个人不是为家庭、教会和国家而存在的。相反，家庭、教会和国家都是为个人而存在的，当保护个人的权利和尊严，促成个人的全面发展。其他的思想，更重视社会的价值，在影响社会工作作为一种维护社会稳定，缓和社会矛盾的社会制度体系的组成部分起重要作用。其次，在欧洲文化的体系中，宗教思想要先于其他一些思想存在。欧洲在13世纪到14世纪都被宗教所统治，经历长达一千年的中世纪。14世纪中叶的以人为本，反对神权的文艺复兴运动才打破神学的统治。从此之后，西方的各种思想才得以生长，自然科学和民主政治才迅速发展，民主，科学等观念深入人心，逐渐形成现代意义上的民主社会。但同时，神学的统治虽被打破，但是宗教精神并没有在民众间消失，依然对人们的社会生活和价值伦理产生着重要影响。第三，社会工作首先考虑的并不是经济性和实用性，否则用武力或其他手段把社会中需要救助的人清除掉，或者忽视那些人的需要，乃是花费最少，节约精力的方式。然而，西方社会中几千年来一直占主流地位的基督教文化，不允许这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达尔文主义思想。因此，美国的社会工作教育从七、八十年代注重文化的差异开始转向九十年代注重人的灵性和宗教，这也说明了宗教在社会工作教育与实践方面的重要性。

所以，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基督教思想对于社会工作价值观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要了解社会工作，从事社会工作，去理解基督教的思想和含义是很有必要的。其实，我觉得是一定要的。我们可以尝试问自己几个问题，去证明这个答案。

为什么要帮助别人？

我是善良的人，想去帮助人。

可是作为一名社工有时候需要无条件得去帮助别人，做得到吗？

可能做不到吧。可以尝试。可是恐怕会放弃。

对的，就是这样了，一时帮助别人，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一直坚持帮助别人。

​ 而耶稣就是这样一直坚持爱人，坚持到不惜让自己的肉体受到折磨，不惜失去自己的生命，他为他的信徒赎去了罪，留下了爱。这爱就是源泉，可以让信徒一直去爱人。有了信仰，便能坚持，而没有信仰，则很容易是一时兴起，然后轻易放弃。社会工作者也是如此，需要心里有爱，有信仰才可以走下去，否则，那总会是一条让人存疑的路途。

第二卷 孔子：温和的理想主义者

孔子印象：论语注我,我注论语

看孔子的传记，沿着孔圣人的人生路途去走走看看，心情要复杂许多。

如果认真去阅读论语，还有儒家的读物的话，是可以发现自己乃至身边人的一言一行竟能都在圣贤的话语中找得到出处。两千多年前的区区数万字，今天居然还在诠释着我们的生活。圣贤们或编排或撰写了文本，文本仅仅是注释他们德行的载体；而我们这些小辈们在向先贤看齐的过程中却在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注释着文本；然后有一天，文本中或许也会出现了我们。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看自己能不能做到周围的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然后用论语中相应的话予以注释，我确信，如果我可以将论语倒背如流烂熟于心，是可以做到的。

这就是文化传承的力量啊！人的观念影响人的行为，然后传承到下一代，继续影响人的观念，影响人的行为。代代相传，生生不息。历史上，有两个民族，在被侵略者踩到脚底，几近在毁灭的边缘时，没有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而是靠自己文化的力量让自己重新站立了起来，重新焕发勃勃生机，其中一个是犹太人，而另一个是中华民族！

孔子的自我修炼道路让我感觉熟悉，在自己身上和身边人身上最容易找到他给我们文化带来巨大影响的印证，在内心产生强烈的共鸣。即使是现在，中国的读书人飘散的还是谦谦君子气质，人生理念还是那代代读书人口中心中默念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孔夫子一生上，也隐约看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缩影。

同时，这个过程也深切让我感受到他的影响力给中国文化带来的束缚。孔子的修身之道是君子之道，一般人都明白，做一个圣人，或者一个君子，甚至只是一个有恒者，都是非常累人累心，需要极高毅力和修为的事情。孔子追求的理想社会正是拘泥于各种礼节条框的社会，不合情理的事情需要被社会规则否定，需要被正常的礼节咔嚓剪掉。正因为这样，显得缺乏人情味，因为太正统，让人觉得人性里内在很多真实的东西是憋屈着的。《论语》中很少触及源于个人人性中的一些东西，比如说真情感的连结，个人幸福的追求，成长，自由的身心状态。孔子的理想社会是礼的社会。“礼之用，和为贵”，礼是习惯和传统，约束行为规范。礼，使得很多事情可以约束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同时，也使自由的天性少了很多空间。

如果去联想很多事情，去认真思考中西文化差别（现代人生活的纠结困惑在于，各种文化碰撞，各种信息的交汇，到底选择坚持什么样的呢？），生活观念，人生价值观念，想到历史，想到意识形态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乃至个人的影响，不仅深深叹一口气，沉重，有千年的沉重。当然，也会有自豪，难以言说的自豪和优越感，那种可以说是一种独特，有深刻悟性的智慧，这种智慧很可贵。同时，个人觉得也有忧患。这种生活的智慧在日常生活中在代际之间得以沿袭，使得一般年轻人少了一些人生迷茫，可以在合适的时候自然而然顺袭社会习俗，安身立命，同时，相对过于规则化的社会习俗，也约束了个人和社会的活力。

认真去看孔子走过的途径，也是更能了解自己，了解有着悠久历史的汉族文化的过程。以前浸泡在这种文化中，浑然不知其味。只有如同一个游客，或者朝圣者一样，观看孔子的一生，才能如同站在镜子面前，看到自己。

儒家文化严格意义上说不算是宗教，但是它对世界文化的影响，却完全不亚于基督教，佛教。他被人称为孔圣人，虽然是被死后追称的，自己并不承认。他是自己民族的灵魂人物，虽然被褒贬不一，被后人或者朝拜或者砸倒。事实上，孔子生前并没有自称自己是救世主，上帝，或者任何伟大神圣的称呼。应该说，他只是个执着的理想家，一个失意的人，一个不断追求自我完善，追求理想的政治，国家，宣扬自己的理念，但最后终其一生，并没能实现理想的人。晚年成为一个教育家，将自己一生所得，以言传身教的方式传于后人。他又很强的人格魅力，吸引众多的学子，在他去世后，他的文化得以一代一代传承和发扬，学生纪录他的言论，即《论语》。论语不多一万多字，却沉甸甸有难以掂量。

​ 基督教有救世的味道，耶稣收到上帝的启示，拯救人类。

佛教叫人看清了一个摆脱人之欲念的清静的世界，释迦牟尼修炼成佛，悟得人生真谛，指明了脱离人生苦海的道路。

儒教是出世的，孔子人生坎坷，但却一直没有放弃现实的世界。他对现实社会有颇多不满，他的心中期待一个属于他的理想国，他也用自己的一生实践自己的理想。他的努力失败了，然后给他的后人留下一笔伟大的精神财富。

​ 耶稣教导教徒相信上帝，信，便能去天堂；佛祖微笑，然后教徒们看到了佛光，指引着走向西方极乐世界；孔子似乎对人性是乐观的，他让我们守礼，恪守道德，在现实社会建立秩序，这样的话自然便能安乐有序，人们快乐生活。

很多人在思考中国人是否有宗教。中国人似乎什么都信：佛祖，观音，上帝，真神，土地神，妈祖，灶台神……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宗教似乎还谈不上。我记得李泽厚曾经说过，中国人的宗教是馅饼的宗教，只要能够对他们带来益处，他们就会去相信，保佑平安，发财，不遇到灾难，总而言之，是要寻找护佑，寻找寄托，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宗教。中国人似乎对生活本身更加热爱和满足，更加能够在其中得到生命的意义，跳过行而上的苦苦思索，用一种近乎直觉的洞察力，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迅速安身立命，接受生活本来的样子。这种人生观，恐怕和孔子积极的入世观有很大的影响吧。

小时候接触孔子，从《论语》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开始。当初摇头晃脑把它记下来，却不料，若干年后发现它已经深深刻在心里。在08年的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出现在鸟巢上空，欢迎世界各国的运动员，来自各个国家的客人。这句话出现的时候，电视机前的我心潮澎湃，在我内心产生强烈的共鸣，这句话，原来是来自我们每个中国人的内心的。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第二）

这句话是孔子对自己一生心路历程精缩的描述。他是在七十岁以后，回顾自己的一生时说的这句话。每句话，都代表他生命的一个片断。就像有学者说的那样，他是孔子的“一生年谱”（明顾宪成《四书讲义》），或者是“一生学历”（程树德《论语集释》）。

心理学家埃里克森著名的人生发展八阶段论提出，人们在成年晚期（即老年期）会对自己的一生进行反思和总结。如果感到没有遗憾，便会感到圆满和完善，如果觉得有遗憾，而当时什么都已经不能去做，无法弥补，就会陷入不可拯救的绝望境地。孔子的这段话，便是在自己老年时忆往昔，给自己的人生做出的总结。

　 我自己总结的孔子，前半生是个理想家，后半生是一个真正的老师。他的学生一代一代传承，几千年以后，我们依然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于是，他所说的话，便穿越时空，谆谆教导便在耳旁。去看孔子，便还是以学生的姿态，去听他怎么讲吧。

十五志于学

孔子生于公元前５５１年９月２８日，大约在两千五百多年前，是春秋时代的鲁国人，现在在山东曲阜。他出生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他的先世是宋国（今在河南商丘县）的贵族，到了叫孔防叔的，才因避祸逃来鲁国定居。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纥，即孔子的父亲。

他的父亲曾立过几次战功 ，曾一时“以勇力闻于诸侯”，小有名气。虽然如此，他并没有加官进爵，得到提升，终其身不过是一个“武士”身份（贵族中最低级的身份）和一个大夫，只是相当于现在一个镇或乡的低级官职而已。

叔梁纥生孔子时已有六十多。他的正妻施氏生了九个女儿，但是没有儿子。在当时的封建宗法社会，重男轻女，只有儿子才能继承父业。虽然当时他们家的贵族地位已经没落，但是毕竟在当地还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于是他又娶妾，生下一个儿子，叫伯尼，但是天生有足病的跛子。叔梁纥心有不满，觉得太有失体面，希望有个像样的儿子来继承自己，于是又和不满二十的颜家小女颜（）结婚。他们婚后不久，在尼山去向神明祈祷，颜氏有了身孕，在前５５１年夏历八月二十七日生孔子，因为出生时，头顶中央向下凹陷，所以取名为丘，子仲尼。孔子家庭前辈都是赳赳武夫，受家庭影响，他的个子也很高。司马迁说，“孔子长九尺六寸，人皆谓之‘长人’而异之”。但孔子本人从小好礼，热爱读书。

孔子的出生在古代并不体面。一方面，他的父亲本身只是小官，地位不高。另一方面他的父亲六十多，而母亲是妙龄少女，年龄相差很大，是不合礼仪的结合。哪怕是宽容的现代社会，他的父亲恐怕都会让旁人引起对他们有老牛吃嫩草的猜疑。因此，在讲究出身的古代社会，孔子的社会地位非常卑贱。能够理解，孔子一生都坚持做人谦卑的道理，积极做事，低头做人。他的学生子贡这样评价他：“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论语1.10》）

父亲在他三岁时便去世了。但由于母亲年少葬夫，按当时的礼仪要避嫌，不能亲去相从送葬，所以孔子连父亲坟墓所在也无法得知。父亲去世后，母亲便携幼雏搬到鲁国国都曲阜城内的阙里去了。于是，幼小的孔子，在年轻的母亲的教养下，渐渐长大成人。

　　孔子幼年可谓坎坷，但在母亲的教养和关爱下，从小便表现出好学，成熟的一面。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中描述幼年的孔子：“孔子为儿嬉戏，常（）豆，设礼容。”，也就是说，孔子小的时候在家游戏，常会摆设各种祭器，学着大人祭祀时的礼仪动作。当时的贵族社会十分重视祭祀礼仪，除了社会耳濡目染，和母亲的教养也有很大的关系。颜氏是曲阜的一个大姓，家世还是很有实力的，可是年纪轻轻，结婚几年便成了寡妇，其孤寂的心情可想而知，她把自己所以的心力倾注在自己唯一的孩子身上，希望他能够长大成器。孔子的母亲是希望他能够学好祭祀礼仪这些东西，作为将来回到贵族社会的敲门砖。

孔子的母亲去世也很早。在三十多岁便早早辞世了，当时孔子才十六七岁。孔子在少年时代便失去了母亲温暖安全的护荫，需要在等级森严的社会独立奋斗。

一个人在社会飘零，他开始经历社会的真相：贵族政治制度多么等级森严，自己身份多么低微。孑然一人，各种冷暖的感受，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的痕迹。

在他母亲死后不久，鲁国的贵族季孙氏请士一级的贵族（贵族的最低级是士）宴会。他以为他的父亲叔梁（）是武士，也资格参加，于是也就跟着别人一起进去了。没有料到的是，季氏家一个叫阳虎的家臣，以傲慢的态度呵斥他说：“季家宴请的是士，谁宴请你了呢？”于是，孔丘只能退了出来。

孔丘从小在家庭社会和母亲的影响下，怀揣进入贵族社会的理想，但这样的经历，无疑给他一次重创。但那时的小孔丘，似乎在母亲的教导下富有修养，变得坚强。打击对他而言，是一次“动心忍性，修身养性，增益其所不能”的机会吧。（反观我们自己的生活，很多时候都是发现了别人言辞举止让自己是在受到冒犯和伤害时，才会反观自己有时也会以同样的方式伤害别人。扯得有些多，但我相信孔子是一个常常思考，反省，不断总结做人道理的人，遭遇同样的际遇，伟大的人有敏感而强大的心灵，修炼出生命的厚度和深度。）或许也在他今后的生活中，让他学会了谦和做人，学会很多怎样做一个君子，仁人的道理。他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应用到现实社会中，也常常是在一个人遭受打击，体会到难过的时候，对自己内心做出的期望，希望不要用别人对自己的方式来对待别人。

孔子遇到打击，但没有弃世厌世，而是在其内心形成促使他学习和不断思考的动力和决心，并使自己的理想建筑的思想体系逐渐成形，希望挽救这个“礼坏乐崩”的世界。

社会的世态，在敏感的少年心灵刻下最初的印记。对有些人来说，他的年少坎坷，可谓生命不可承受之轻。可是平凡人和伟大的人区别之处也正在与伟大的人拥有强健的胃，消化生活中的苦难，转化为内心强大的力量源泉。

那时，孔子对自己说，十又五而志于学。他自己把握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孔子从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圣人，圣人是他的学生和后人追加的。

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论语7.34）

但孔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学。

孔子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5.28）

　 春秋末年，凡是要参与贵族政治，并获得一定地位的人，都要学会礼乐射御书数六项基本功。孔子在学习上非常用心，上进，积极利用各种可以利用的资源，通过各种方式—自学和向他人请教，完成了这六项基本功。

孔子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向人请教学习的机会。鲁国的一个附属小国郯国的郯子来朝见鲁公。听闻该消息，便去拜见郯子，问他古代职官制度的历史情况。（左传，《昭公十七年》）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他的一种学习态度和学习方法。孔子初次有机会进入鲁国祭祀周公的太庙时，遇事就问这问那。有人因此说他不懂礼，遇事就问。孔子听闻，回驳说：“这才是符合礼仪的呢！”（论语。3.15）

孔子还曾去当时周天子的首都去学习周礼和古文献。这对于孔子来说，是重要意义的一次学习经历。孔子个人的经济实力自然无法提供他这次学习的机会，他是在鲁国的贵族支持下实现的。鲁国的南宫敬叔向鲁君建议：“请鲁君赞助车马费用，与孔子一同前往去周。鲁国的贵族孟僖子要他的两个儿子向孔子学礼。于是鲁君就给了一辆车，两匹马，一个童仆随他出发，到周去学礼。据说，他曾经见到老子。学成告别时，老子送他说：“我听说富贵的人送人是用财物，仁德的人是用言辞。我不能够富贵，却盗取了仁人的名号，就说几句话送给你。一个聪明又能够深思明察的人，却常遭遇到困厄，几乎丧生，那时因为他喜欢议论别人的缘故。学问渊博见识广大的人，却使自己遭到危险不测，那是由于他好揭发别人罪恶的后果；做子女的人应该心存父母，不该只想到自己；做人臣的人应该心存君上，不能只顾到自身。”孔子从周回到鲁国后，名声渐起，门下的学生就日益增多了。（史记，孔子世家）

孔子非常喜欢音乐，对音乐的理解也有他自己独到的感受。他曾说：“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驿如也，以成。”（论语3.23）爱音乐，爱学习，自然学得非常投入。他曾向师襄学琴。师襄为当时鲁国的乐官。孔子学习的态度很执著。他学习了十几天，却还是在学习同一首曲子。师襄对他说：“　这首曲子你已经学会了，可以学习新曲了。”孔子说：“曲调已经学会了，但是奏曲的技巧尚未学好。”过了一会儿，师襄又说：“　技巧已经学好了，可以学习新曲了。”孔子说：“我还没能领会此曲子的志趣神韵呢。”过了些时，师襄说：“已领会志趣神韵了，可以学习新曲了。”孔子说：“我还没有体察到此曲作者是谁，并想象其为人风貌呢。”又过了一会儿，孔子抬头仰望星空，若有所思地说：“　我已经体察到作者的风貌了，此曲出了周文王还有谁能作得出来呢！”师襄回答：“对呀，我的老师传授此曲时，正是说它叫《文王操》啊。”

在《论语》中，留下的关于他学习的名言很多，现在，还具有强大的生命力。经典的东西，日久弥新。

他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和许多人学，学无定师。

“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学习勤奋

“其为人也，学道不倦，诲人不厌，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学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学则殆。”

在《论语》不长的篇幅里，学习是一个大主题。随时都能让人看到一个谦虚的，孜孜不倦学习的孔子，从少到老。

圣徒手记六——子不语怪力乱神

孔子好学，和释迦牟尼，耶稣一样，都是博学的人，不一样的是，孔子自己并不是多么禀赋异常的人，他所凭靠的是他的孜孜不倦的努力，和谦虚的求学态度。他的身份从来只是一个人，他的职业是教师，他的理想是找到一个他心目中的圣人，有智慧，有权力，像古代的尧舜那样，去实现他理想中的社会—“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或者和谐美好，人的心灵有所归属的社会是每个圣人心中永远挂念，苦苦思索的事情。

求索的方向有所不同，却殊途同归。这是我的信念，我相信，真正的宗教，或者普世的价值观念，在终极意义上，是在用不同的方式，诉说同样的道理。

孔子没有借助神灵的力量，他似乎对人性有着很大的信心，把自己当作一个实验品，以身践之。但他多少过于一厢情愿。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那样的。林语堂在他的《左手孔子右手老子》（89-91）中提到他对孔子的看法：

孔子的学说依其严格的意义，是太投机，太近人情，又太正确。

他过于崇尚现实，而太缺乏空想的意象成分。中国人民是稚气地富有想像力，有几许早期的幻异奇迹，吾人称之为妖术及迷信者，及后代仍留存于中国人胸中。孔子的学说是所谓敬鬼神而远之；他承认山川有神祗，更象征的成人人类祖考的鬼神存在。但孔子的学说中没有天堂地狱，没有天神的秩位等级，也没有创世的神话。他的纯理论，绝无掺杂巫术之意，亦无长生不老之药。

孔子学说中没有地域，没有天堂，更没有什么精魂不灭的理论。他解决了人类天性的一切问题，却把宇宙的哑谜置之不顾。

就是于解释人类之生理作用，也属极无把握。

人的天性盖过对孔教的节制和他的礼仪揭起了革命之旗。

孔子的哲学，是维护社会秩序的哲学，它处理的是平凡世界中的伦常关系，非但不令人兴奋，反易磨损人对精神方面的渴慕，及幻想飞驰的本性。

儒家崇尚理性，尚修身。

当一个人扮演好尽职的好父亲后，我们能够感觉到，在奥妙的知识领域里，对宇宙的神秘和美丽，生与死的意义，内在灵魂的震撼，以及不知足的悲感，究竟能体会多少?

孔子思索了怎样为人处世，但也没问个为什么。

他思索了怎样生，但没有问怎样死。事实是很多人经历过死亡体验后，明晰了生命的可贵之处；挥霍完生活后懂得了生活中原有的快乐和幸福；思考过自己要怎样回忆自己的一生，才想要努力让自己的一生不那么碌碌无为。他没有把人性固有的弱点考虑在内，我相信人类有多强大，多美好，也就有多软弱，多丑恶。

他思索了这个社会怎样才是美好的，他希望以礼来约束规整这个社会，但是他没有想到（想到了或许也没有想太多），只让人这种生灵控制这个社会，失控，问题重重才是常态。新文化运动中受西方文化熏陶的老一辈知识分子咒骂孔夫子是吃人的礼教。但我相信他的初衷不是那样的，只是在长期的衍变中，慢慢地被人们钻营，使得其承载了太多不好的意义。

孔子似乎从小也没有在温暖的家庭中长大，内心缺乏温暖的情感吧，我这样想。因为看了很多遍论语，感觉不到真性情和真感情。而我认为，这实在是人内心最重要，藏匿最深，最能够改变一个人生命的东西。我只是在长大后，开始认真看论语，也能够感受到他给我内心带了的感受：严肃，寡言，修身，养德。却没有点亮一些光，一些暖。儒家本身就有些灰色，没有什么温度。

对我而言，跟随孔子的足迹，最大的益处（坏处和益处总是相伴而生）在于可以明白很多人情世故，不需要苦苦思索，在儒家文化中浸泡久了，慢慢长大后，看到很多，经历很多。于是那种理解也便自然而然，瓜熟蒂落。我觉得，和现代的西方人相比，中国人更早熟，更成熟。但不一定就是说，中国人更聪明更有智慧或什么的。人和人最本质的差别并不是很大，但在不同的环境中，就会显露出差异，甚至迥异。成熟，是因为，社会和家庭已经在他（她）出生前就安排好了他的人生，用什么样的价值观指导自己在人生的一个一个关卡进行选择。这中文化流传了千年，具有强大的磁场，很少有人能够逃脱。有些疾世愤俗的青年知识分子也曾怀疑，但最终还是回归的多。有些难以接受，便出离了这个世界，归隐，或者出家。但这些人，毕竟还是少。大多数人，大多数芸芸众生，没有反思过怎样选择自己生活的问题，或者敌不过文化磁场的束缚，早早地就安身立命。而是否真的成熟，这个就难说了。埃里克森提出“自我认同（我觉得很有安身立命的意味，）概念时认为自我认同的延迟是痛苦的，可是它能够让一个人在更高程度上达到自我整合的状态。孔子给我们的东西，就像是你走到这个世界的一本指南书，却没有让我们多问几个为什么？

这个奥妙的世界有太多东西值得我们去追问哪，人性，爱情，信仰……有太多太多的话题，没有道尽的一天？孔子理想的人，是有恒者，是君子，是仁人，是圣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做一个君子，仁人，圣人，背后是什么样的使命和力量在支撑？如果失去了内在的支持，而内在只是自私的欲望在燃烧，岂不是又沦为一个伪君子？（这样的人很多啊，我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金庸笔下的岳不群。）如果一个人是真君子，他的真性情又在哪呢？孔子的理想，在我看来，一个年轻不经世事的小人物看来，有很大的缺失。但不管怎样，我仍然敬仰他。如同他的学生颜渊对他的老师感叹的：“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其后”。

作为社工的学生，作为希望社工可以在中国这块古老的土地扎根，希望社会可以认可接受社工这样卑微又伟大的职业，为一个更美好的社会添加积极的血液，健康的养料的理想主义者，希望可以在儒家文化中寻求一些可以宣扬社工文化依托的精神土壤。

在这方面，实在找得比较辛苦。但也非一无所获。

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论语，10.15）

孔子关心人，但也可以理解为不关心动物。至少，他很看重一个人的生命。

……

我想，其实也不用太过于执着，从没有中抠出有来。孔子更希望地还是别人理解他自己原有的想法，而不是利用他的思想为各种东西服务。哪怕他是唐吉珂德，满肚子不合时宜，也至少不要总像历史上其他学者，根据自己的想法曲解他。“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是我从孔子那学的求学态度。

三十而立

家道贫寒，地位卑贱，孔子早年生活只是为了求得生存，追求理想是件比较奢侈的事情。在任何时代，都是比较奢侈的事情。

他做过很多底层的工作，就像他所说的：“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他曾经做过仓库管理员，把出纳钱粮算得准确清楚。也担任过管理牧场的小职务，而场中的牲口也越养越多。后来，他出任主管营建的司空。事实上，他内心是鄙视这种活动的，认为这种劳动是“小人”干的，而不是“君子”干的，只是谋生的手段而已。尽管如此，他还是会很认真地将这些小工作完成。这个是让我敬佩的，至少他不是心高气傲，好高骛远的人。百无一用是书生，孔子不是，他可以通过劳动养活自己。

年轻的孔子刻苦努力，勤奋好学，谦恭知礼，处世深沉。涉世没有多久，就在鲁都曲阜的社会，包括贵族中间留下了好的印象。十九岁的时候，娶了妻子，婚后年余生了儿子，鲁国的国君鲁昭公也派人送来了一条鲤鱼。孔子以昭公送鲤鱼为莫大光荣，便给儿子起名叫鲤，子伯鱼。

孔子27岁和郯子学礼，30岁以知礼闻名。齐景公和晏婴向他问礼，正是在这一年。齐景公带同晏婴来到鲁国，景公问孔子：“从前秦穆公，国家小又地处偏僻，他能够称霸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孔子回答说：“秦这个国家虽然小，目标却很远大；地位虽然偏僻，施政却很正当。亲自举拔用五张黑羊皮赎来的贤士百里奚，封给他大夫的官爵，才把他从奴隶的拘禁中救出来，就和他一连会晤三天，随后把掌政大权交给了他。从这些事实上看，就是统制整个天下也是可以的。他称霸诸侯还算成就小了呢！”景公听了很高兴。（史记，孔子世家）

所以所谓三十而立，是孔子的学识得到人的认可的时候了，这时，他已然是个专家和学者了。这时候在其心理上，是一个拐点。

另一方面，他在自己思想上已经大概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体系。他在三十岁左右不仅通晓了一般贵族必须掌握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通晓了汉朝贾宜所说的《书》，《诗》，《易》，《春秋》，《礼》，《乐》组成的六经。另一方面，他又观察了当时周室衰微，“礼崩乐坏”，诸侯纷争的政治的，社会的动乱情况，经过思考，加以概括，逐渐形成了自己立身处世和观察，解决当时各种问题的，以西周典章为典范的，带复古性而又有所发展的原则思想。

归纳如下：

1) 确立了以“仁”为内容，以“礼”为形式，即内容和形式相结合而又以“仁”为主导的反映了突出尊卑贵贱等级的封建宗法社会的意识形态的整套伦理观，政治观和社会观。

2) 确立了由上述基本思想产生的“忠君尊王”的思想。

3) 确立了反对“过”与“不及”，主张“执其两端而用其中于民”的“中庸思想”。中庸思想不等于折衷主义。

4) 确立了既要能够坚定地按道理办事，又要能在不违反道理的根本前提下权衡轻重得失而随机应变，即把“道”与“权”变通运用的思想。

5) 确立了坚信自己的信念（道）必胜，在任何艰难困苦安危成败的情况下都不动摇的思想。“笃信好学，死守善道。”

6) 确立了不迷信鬼神而又主张祭祀鬼神合敬畏“天命”的不彻底的近乎“二元论”的天道观（自然观，宇宙观）。这在当时迷信盛行的情况下虽然很不彻底，也还是有一定进步意义的。

圣徒手记七：理想主义者

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作者发个小牢骚在此：理想主义者是最没有用处的人，但是这个世界如果少了前仆后继的理想主义者，又的确会变得很不一样的说。所以……为自己是一个勤勤勉勉的理想主义者而欢呼，自豪吧。

如果刨除了后人给孔子追加的各种荣誉和地位，忽略了他被政治化，道德化，宗教化的各种改造，不要去想千年来它慢慢被符号化，成为形成我们民族意识形态的泰斗人物，只是去想生活中真实的孔子，光芒下的孔子。我想说，在我心中，他几乎是理想主义者的鼻祖。

所谓理想主义，不是属于少数人，事实上，应该每个人都属于天生的梦想家吧。谁不是在年轻的时候对未来抱有某种强烈的期待呢。而问题时，大多数人缺乏毅力或者是在是条件的限制，很快对于生活妥协，曾经模糊的梦想还没有认真去构建就仓促地摔碎，有一天，自己都不好意思回望，觉得尴尬。看看孔子的一生，我觉得他简直是职业的伟大理想家。

首先，他有成体系的理想。

从大处看，他向往周朝时代的统治，憧憬建构一个礼俗社会，使天下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在他看来，他所处的时代礼崩乐坏，他批评当世的权贵，操心当时的统治者，希望可以劝他们改邪归正。他是复古怀旧的人，心中存着恢复周朝时代的社会，向往当时统治者可以通过他的游说接受他的理念，改善当时的社会状态。

​ 从小处看，他相信人性本善，通过严格的自身修炼可以达到道德上的极高的境界。按照境界的不同等级，有君子，仁人，圣人等等。当有德行，有才智，有勇力的人组成统治阶层，社会就可以处在和谐的状态，百姓也可各得其所，安居乐业。

其次，他几乎毕生追逐理想。

有超越生活之上的理想已然是一件难得的事情，更让人唏嘘感叹的是努力实践之的态度。他的人生做过两件重要的大事，一件是游历各个国家，游说个国家的君主，一件是做一个导师，培养众多优秀的人才，一方面，可以培养他理想的统治者，这些优秀的人才后来薪火相传，传承他的理想，最终形成有巨大影响力的儒家学派。我想他更希望做到的是前一件事，可以发现培养像古代君王尧舜或周王那样的贤君，但是，他做得更成功的是一个老师。

追逐理想不是件容易的事，从他的理想看，接近于不可达到的难度级别。而正是孔夫子对待理想的态度让我认为，他可以被称作“理想主义的鼻祖”，“职业的理想家”。这样的态度，有句话最能概括：“知其不可而为之”。知其不可，却执着前行。不是倔强，倔强是更自己杠，而是怀抱使命，跟天命杠，即使知道结果，但就是不可以屈从。

最后，他的理想没有实现，最终只是停留于理想的阶段。

理想，如果没有努力叫做幻想，谁都有，不稀罕。理想，毕其一生的努力都没有实现，于是有了悲壮的美感。从现实角度看，孔子是一个失败者，但不撞南墙不回头，知道有南墙也不想回头，他很执着。他像那个风车战士唐吉珂德。

论语中记载着一个伤感的故事，描画了带有强大人格力量的圣人在最落魄的处境中的悲剧场景。当年，孔子已然60岁，花甲之年。他坐着颠颠簸簸的马车，前往郑国。他独自站在郭成的东门之外等人。而此时有人看到他，这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他告诉孔子的学生子贡说，有个人跟子贡说，东门外站着个人，脑门像尧，脖子像皋陶，肩膀像子产，腰以下比禹短三寸，上半身倒有点像圣人气象，下半身却像丧家狗，垂头丧气。子贡把他的话一五一十告诉孔子，孔子不以为忤，反而平静地说，形象，并不重要，但我说像丧家狗，很对很对。

孔子知道自己的落魄，却也很淡定。在这个故事里，他可以坦然地承认自己是个丧家狗。

理想主义者的心的家园，不在于那个家，而需要一个心灵的寄托所在，他理想的实现，便是回家的时候。而孔子一辈子在追求自己的理想，，却一无所获。他很惜黄，他很无奈，焦唇口躁，颠沛流离。他有一个家，但他最终还是孤独的，他从没有真正地找到自己的家。

李零说，就是那些怀抱理想，但在现实世界却找不到精神家园的人，就是是丧家狗。

四十而不惑

学，而后立，而后实践。人的思想总会在真实的生活中不断得锤炼，而后过滤出他认为是真理，并且愿意坚持下去的东西。大浪淘沙，人生智慧得以形成。十五岁至三十岁，是孔子不断学习，形成自己思想的阶段，越过三十，他便开始用行动来实现自己的理想了。但是，事实上，孔子的追求自己理想的过程并不得志，是属于典型死后荣誉才滚滚袭来的圣人。

在孔子35岁时，鲁国发生了乱事，孔子来到了齐国，做了高昭子的家臣，借着昭子的关系去接近景公。齐景公问孔子为政的道理。孔子说：“国君要像个国君，臣子要像个臣子，父亲要像个父亲，儿子要像个儿子。”景公听了很高兴说：“对极了！果真是国君不成国君，臣子不成臣子，父亲不成父亲，儿子不成儿子，就是有再多的粮食，我们能平安地吃着它吗？”改天，他又问孔子为政的原则。孔子说：“为政最要紧的是在善用财力，杜绝浪费。”景公听了很高兴，打算把尼溪地方的田分给孔子。晏婴劝阻说：“儒家这种人，都能言善辩，是不能用法来约束他们的；态度高傲自以为是，是很难驾驭的；他们重视丧礼，长期悲痛不止，为了使丧事隆重可以倾家荡产，这种礼法不足取，他们不从事生产，只是到处游说求职来进行政治活动，这种人不能来掌握国事。自从文王，武王，周公这些大贤先后过去，周朝王室已经衰微，礼乐的沦丧也很有些时候了。现在孔子却对仪容服饰刻意讲究，详定各种对进退间上下快慢的礼节规矩，这些繁文缛节，就是连续几代也学不完，一辈子也弄不清楚。君子想用这一套来改革我们齐国的礼俗，这不是治理小老百姓的方法。”此后，景公只是很客气的接见孔子，不再问起有关礼的事情了。

很失意的事情。孔子一腔热情，但是不被现实社会接纳。但其实这个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孔子是那个“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撞了南墙跳过墙继续前行。孔子的出世多少有些浪漫主义，他的理想多少有些一厢情愿。他的理想如果整理，可以成为他的“理想国”，但在政治家的眼中，或许太过于天真。政治家会利用一切对他统治有用的东西，但是却不会全盘接受一个学者，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思想。孔子身后被称为圣人，被历代统治者捧到一个高的位置，但是他自己的理想，实际上，并没怎么实现。有些为他感到难过，不知道他能看到后人如何看待他，他又如何做想。

五十而知天命

孔子说：“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论语20.3）

他认为，学习的目的，是造就君子，君子的使命是做官；读书一定要做官，没商量，但什么时候出山，在谁手下做事，全看天命如何。鲁昭公时，机会未到，孔子只能埋头读书，自娱自乐。鲁定公即位四年后，孔子47岁，阳货请他出山，他没答应，一直等到阳货出亡，才肯出山。他出来做官是51岁，正好在他知天命以后。（丧家狗73）

孔子在鲁国做官的时间，大概只有四年左右，大约从他五十一岁到五十五岁，当时的鲁国不过像现在一个较大的专员公署所管辖的区域那么大。据传，孔子做过三次不同的官。一次是做中都（今山东汶上县西）宰，相当于现在的县长；一次是做鲁国的小司空，相当于现在专署的工商管理局的助理局长；最后一次是做鲁国的大司寇，相当于现在专署的公安司法局局长。（孔子评传48-49）

夹谷之会（p54）的胜利提高了孔子的威望，加上孔子以礼律己，对上恭敬，对事认真，更博得鲁定公和鲁国实际的执政者季桓子的赞赏和信任。在他54岁时，受季桓子的委托，由大司寇代理季桓子处理国事，参与国事的讨论。在小小的鲁国，在贵族统治集团中，除了有名无实的鲁定公和实际掌握实权的季桓子，孔子已经跃居为第三号人物。

但是孔子和季氏的 “蜜月期”并不长久，他和季氏逐渐产生矛盾和摩擦（堕三都：一方孔子坚持要强公室，弱私家和另一方面季桓子坚持要弱公室，强私家即不放弃实际执政权力而置鲁君于傀儡地位之间的矛盾，显露出来。），孔子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自己的主张，屈从苟安，要么合作破裂，二者必居其一。孔子坚持自己，不愿意为了保全自己的“乌纱帽”而以原则做交易。他们的合作破裂。

那时正好齐国统治者对鲁国实行怀柔腐蚀政策，在国内挑选能歌善舞的美女和骏马送给鲁国君臣，目的是使他们迷于声色，怠于政事，疏远孔子。结果，季桓子接受了美女和骏马，终日观舞听乐，一连三天不上朝听政。孔子的学生子路对孔子说：“看样子，老师可以走了。”孔子还是犹豫不决，还是抱有幻想，希望季桓子能够醒悟过来，所以他对子路说：“鲁国将要举行郊祭，如果仍然能将祭祀用的烤肉按礼送我一份，那么，我还是可以留下来。”结果，孔子参加完陪祭后回到家中，又没有人送来祭肉，他忍无可忍，决定离开，碰壁后辞职，离开了鲁国。那时他55岁。

六十而耳顺

60岁，孔子在干什么？从55-68岁，他正在周游列国，在外国找工作。孔子一路颠簸，很不顺心，但他很虚心，什么话，他都听得进去，就连郑人说他“累累若丧家之狗”，他也点头称是。六十来岁的人，阅世已久，毁誉置之度外，爱怎么着怎么着，这可能就是“耳顺”吧。（丧家狗 p74）

孔子的“周游列国”之旅了。过程其实并不是那么浪漫。

孟子说：“被迫离开“父母国”，心情不安，故尔“迟迟吾行也”。”

他访问列国诸侯的目的是为了“求仕”（做官，以便有机会治理国家），行道（推行“仁政德治”主张）。那时候一个人的政治主张，主要是通过做官来实现。

有一次孔子到郑国去，孔子和弟子们失散，一个人站在城郭的东门，有一郑国人对子贡说：“东门站着一个人……奔走疲惫，茫然无所适从，像一条失去主人家的狗一样。”子贡将此话如实地告诉了孔子。孔子欣然笑道：“说我的相貌如何如何，那是次要的；而说我像一条失去主人的狗，很对。这说明孔子“求仕”“治国”之心是多么强烈。这种忧国忧民的强烈心情比之那些对世事不关心或者消极避世的人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孔子在十四年走访列国诸侯的过程中，不断和人论“道”（讨论各种政治，伦理，历史和学术问题），继续利用各种条件对弟子讲学，目的是求仕，是希望找到一个能够任用他实行“仁政德治”主张的理想的贤明诸侯国君。

经历：

十四年，司马迁：“孔子明王道，干七十余君，莫能用。”

阶段，时间，地点。

一：以卫国（今河南省北部，国都帝丘，为濮阳县旧址）为中心的阶段。

二：以陈国（今河南省中南部，国都陈，为今淮阳县旧址）为中心的阶段。

三：又回到卫国的阶段。三个阶段，主要停留地区（立足点）是卫，陈两国，在卫国前后停留时间达十年，在陈国的时间也达四年，二者合计十四年。

第一阶段：卫国。孔子五十五至五十九岁。

孔子当时弃官离开鲁国不去齐国而去卫国的原因：

在“夹谷之会”时孔子触犯了齐景公，后因为“齐赠女乐”之事所激怒，在这种背景下，孔子不便去齐国。卫国和鲁国是兄弟之邦，当时卫国政治比较安定，经济富庶，子路的妻兄颜浊邹是贤明的卫国大夫等因素。。

孔子一到鲁国，便住在子路的妻兄颜浊邹家，他对卫灵公接待孔子这件事情上，可能做了工作，起到了桥梁作用。由于孔子的声望已经很高，又做过鲁国的大司寇，所以卫灵公接待他很有礼貌。并且给了他在鲁国同样多的薪水。

但是孔子在鲁国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谋生”，至少在主观上更重要的是为了“行道”，即实现其“仁政德治”的主张和理想。但平庸的卫灵公对孔子的思想并不感兴趣，有兴趣的只是利用孔子这块招牌炫耀其“尊贤”之名，欺骗国人。在他去世之前，孔子在卫国达五年之久。主要是因为，他虽然始终没有用孔子，也没有让孔子参与政事，但表面上对孔子还是很尊敬的。

卫灵公死后，君位继承问题使国内不安定。又引起大国晋和齐的介入，乱哄哄的局面使得孔子不得不走。哀公二年秋，孔子离开卫国去了陈国。

阶段二：第二阶段在陈国。共四年，孔子60岁到63岁。

孔子离开卫国时，如他自己承认的有点像“丧家狗”的样子，目的也不是很明确，所以带了十几个随行人员和弟子，一路经过曹国，曹国没有接待；经过宋国，宋国非但没有接待，宋国的大夫司马恒（）还想杀害他，逼着他只能化妆（微服过宋），然后又到郑国，狼狈地和弟子们也失散了，郑国没有接待，于是最后在鲁哀公三年才到达陈国，住在他曾相识的或者曾经仰慕的贤人司城贞子家，又通过他向国君陈侯周的推荐，取得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职位。

孔子来陈，住了三年，到鲁哀公六年，吴侵陈，孔子又不得不避兵离去。当时楚国有一位大夫叫诸梁，采邑在叶，人称叶公，正驻守负函（楚地，今河南信阳县）。鲁哀公二年，楚伐蔡，蔡迁州来（今安徽寿县），楚迁蔡于负函，叶公负函即为此。大概叶公当时是一个贤明的政治家，孔子离开陈国以后就想去负函去看他。从陈去负函，途径国都已迁州来的蔡地，路上有好几天没有粮食可以吃。《论语卫灵公》所说的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弟子和从人都不免表露出不满情绪，孔子却依然很镇静，甚至继续讲学，诵诗，弹琴，唱歌不止。这种传说虽然不免有夸大的地方，但孔子当时临危不惧的镇定形象，一定使他的随行人员和弟子们受到感动，受到鼓舞，从而想方设法度过难关。传说一路上还听到一些不同意孔子积极从政治国，从而主张消极避世，隐居自乐的人的责难和讽刺的话，甚至“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去，弗得与之言。”最后终于见到了负函，见到了叶公。叶公和孔子讨论了一些政治问题，孔子又发表了一些“政在来远附迩”即“治国之方略在于使远方的人向慕而来归，使近地的人团结而不散”一类的言论。

后来叶公问子路，孔子是何如人，子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孔子听到后，对子路说：“由，尔何不对曰：“其为人也，学道不倦，诲人不倦，发奋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卫国的国君终于还是由卫灵公的孙子辄继承，是为出公，亦称孝公。孔子的弟子多人在卫国做官，卫政局又趋于安定，因此要求孔子回去的呼声很高，这样孔子就不用再经过陈国而从楚地负函径回卫国去了。当时他63岁。

第三阶段：孔子又回到了卫国 64岁到68岁

孔子一回到卫国，子路就问孔子：“假使卫君正等待老师回来主持政务，老师认为什么问题是应该首先解决的呢？”这一问题引起孔子的一番议论，从这番议论中，可以看出孔子当时的思想动向和政治主张。孔子先提纲挈领地说了一句话：“首先要解决的是端正名分，使各安其分的问题。”子路比较直率，立刻表示不同意：“问题能够这么解决吗？老师未免有点不切实际，拘泥固执了吧？当前端正名分的问题，怎么能够行的通呢！”孔子不以为然，说：“由啊，你说这话多么粗野浅薄啊！君子对自己不懂的事情，一般采取保留态度，不可以乱发表意见啊！”接着申述了他所以提出“正名”问题的理由，反复说明“名不正，言不顺”，一直到“事不成”，“礼乐不兴”，“刑罚不中”，“民无所措手足”等等。最后的结论是：“由此可见，君子对于端正名分问题是必须讲的，讲了也必然行得通。君子对自己讲的话，必须没有一点马虎的地方才是。”

这一段话反应了两个问题，一是孔子已经决心接受卫君出公辄的邀请，所以毫不犹豫地正面回答了子路提出的关于“什么是应该首先解决的”问题，反映了孔子的思想动向是决定“仕卫”（在卫国做官）；二是明确地提出了他将实施的政治纲领是“正名”。但一提“正名”，问题就复杂了。。。。

孔子是想做事的人，仅仅被“公养”是违背他的愿望的。但卫出公既没有要他为政，也没有向他问政，在这种情况下，孔子就把精力都用在了教学和治学上。虽然这方面缺乏正面记载，观其一贯以“学而不厌，诲人不倦”鞭策自己的精神，这一时期肯定在治学教学上是有所成就的。

结束流浪，回到鲁国

孔子弟子如冉有，子贡，樊迟等都在鲁国做官。孔子自己也很想回到自己的祖国鲁国去。早在鲁哀公三年孔子在陈国时，鲁季桓子死去，他曾命令其子季康子一定要把孔子请回鲁国。又过了几年，冉有做了季氏宰。哀公十一年春，齐攻鲁，四十一岁的冉有率领鲁军击败了齐军。冉后告诉季康子，他的军事才能是向孔子学的，并力劝季康子礼聘孔子回鲁。这时卫国的大夫孔文子要攻打另一个大夫太叔疾，问策于孔子，孔子说，他曾学过文学，没有学过武事，立即叫人驾车准备离开，文子连忙劝阻，赔礼道歉。孔子正在犹豫，适值鲁国季康子听了冉有的话，派人以厚礼来聘请孔子，于是孔子回到鲁国。

孔子离开祖国，在外面奔走了十四年，希望能够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结果是在到处碰壁以后，结束了流浪生活，现在又回到了鲁国。时年六十八岁。

七十而随心所欲，不逾矩

孔子回到鲁国以后，自68岁到73岁，共生活了五年。在这五年里，他跨越了自己所说的“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的两种思想境界，亦即在三十而立的基础上，达到了他自己所认为是最后也是最高的发展阶段。所谓“耳顺”，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实际是一个意思，就是在思想上，学问上，品德修养上，达到十分成熟的程度，即凡是各种事情，在听到以后就能辨别真伪是非（顺）；凡是心里想做的事情，做起来就符合真理准则（矩）。当然，所谓真伪是非，所谓真理准则，都不能离开所处的时代，都不能不带有时代的，历史的特征和局限。孔子不能例外。

鲁国当政的季康子这次“以币（币同帛，古人相互赠送礼物的总称）迎孔子，即以礼品把孔子赢回鲁国，尊为国老，大概原来的物质待遇还是维持不变，对于季康子来说，为了适应当时各国诸侯竞相“礼贤”，“养贤”的风尚，把这位民望很高的人物礼迎回来，是很值得的；在“吾非匏瓜，焉能系而不食”的孔子来说，又一次作为“际可之仕”或“公养之仕”以安度晚年，也还是合于“礼”的。但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虽风尘仆仆，到处碰壁，却依旧想为自己的“理想”的实现而做一番事业，依旧是朝气蓬勃地自我鞭策道：“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可是面对鲁国终于不能用孔子的具体事实中，只能在“莫知我夫”（没有人了解我啊！）的感慨中，决定不再“求仕”了。

孔子是一位勤奋自励的人，于是，他就把“不知老之将至”的晚年的主要精力用于教学工作和整理保存古代文献，主要是用在“六艺”或“六经”的编撰核定工作上。虽然孔子对教学工作从未停顿过，对文献搜集整理工作也很早就开始，但对这两项工作，孔子利用晚年的时间都作出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伟大贡献。

孔子六十七岁时，夫人去世。

孔子七十岁时，独生子孔鲤去世。

孔子七十一岁时，最得意的门生，颜回去世。当时孔子很伤心，悲痛欲绝，叹息道：“噫，天丧予！天丧予！”孔子哭得如此哀痛，以致跟随他一道的弟子对他说：“老师哭得太哀痛了！”孔子说：“是苦得很哀痛吗？除了此人以外，我还能对谁哭得这样哀痛呢！”后来鲁哀公问孔子，他的学生中谁最好，孔子回答说：“有颜回这个人，他好学；他不把对此人此事的怒气迁移到别人别事上去；他一次犯了过，第二次就不会再犯。他不幸短命死去了，现在没有了，再未听到这样好学的人了。”孔子虽然对颜回的死如此哀痛，但在处理颜回死后的问题却很理智，很讲原则（那时对于丧葬是有一套公认的所谓礼的原则），并不以个人好恶而感情用事。颜回的父亲颜路也是孔子弟子，大概他是因为孔子对颜回一向很器重，又看到看孔子在颜回去世后如此哀痛，就要求孔子把他的车子给颜回做一个外棺，孔子却说：“不管才大材小，大家谈谈自己儿子的是吧。我的儿子鲤死了，也是没有外棺的，我不能把自己的车子给他做外棺，而自己步行走路。因为我忝居大夫之列，不便徒步走路啊。”别的弟子听到颜回死了，也要用厚礼埋葬他。孔子说：“不好这样做啊。”弟子们最后还是用厚礼埋葬了颜回。孔子说：“颜回把我当作他的父亲一样，可是我却不能把他看作和儿子一样啊。我不能干预用厚礼埋葬他的事，是若干弟子要这样做的啊！”他反对用超过原则的礼来埋葬颜回，也许是符合当时的“礼制”的。结果，弟子们还是实行了厚葬，孔子并没有以老师的尊严，硬性地加以制止。管不得他的弟子们对他即尊敬，又热爱，而且是发自内心的。

子路虽然为人比较粗鲁，但是忠实可靠，坦率耿直，对孔子的教导能身体力行，有时甚至呆板到可笑的程度。他少孔子九岁，追随孔子的时间很长，有勇力。孔子对他虽然常提出批评，但是很信任他。他在卫国执政的孔文子家为宰。孔文子死后，其子孔（）继续执政。鲁哀公十五年冬，被逐出在外的为太子发动政变，抢夺君位，在紧急关头，子路冲进宫去，企图救出被围困的孔（），结果被（）部下人的戈矛把帽子缨带砍断，帽子落地。这位忠实的孔门弟子，临行不忘老师教导，说：“君子临死前，不能不戴帽子。”立刻把帽子戴好，缨带结上，然后被打死，并被砍成肉酱，时子路63岁。孔子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悲痛。这无疑是对这位72岁的老人临死前的最后的沉重打击。

孔子在晚年时候，夫人，儿子，和一些学生相继死去，特别是71岁时颜回死去，72岁时子路死去，不能不给这位“乐以忘忧”的老人的心灵打上忧伤的伤痕。

自从弟子颜回和子路相继去世后，孔子就病了。快要到死的前七天的早晨，他扶杖站立门前，意态逍遥，很有感慨又自信地自吟自歌道：“高高的泰山啊，快要奔溃！直直的梁柱啊，快要折断！炯炯的哲人啊，快要枯萎！”歌罢入门，当户而坐，悠然长叹道：“大概我快要死了啊！”从此卧床不起。七天后，孔子去世，享年73岁。

孔子志在天下，但命运多舛。他的一辈子，从“志于学”到“而立”到“不惑”，主要是学习。从“知天命”到“耳顺”，主要是求仕。然而晚年却颇孤独和凄凉。（丧家狗75）

孔子死后，葬在曲阜城北约一里地的泗水旁边。许多弟子都服丧三年，又相对哭泣尽哀，然后相别而去。独有子贡一人留下，在墓旁筑了茅舍继续守丧三年，才离开老师的坟墓。有些弟子和鲁国人因为追念孔子，把家搬到墓旁住下的约百余人家，因此就把这里叫做“孔里”。后来又把孔子的住房和讲堂以及弟子宿舍改为孔庙，用以纪念孔子并收藏孔子衣冠，琴，车，书等生前用物。像孔子这样一位生长于封建社会，又忠诚地维护封建社会贵族统治秩序的人物，一生碰壁，无权无势，仅凭他的学问，道德和品格而赢得了弟子们对他如此的爱戴，如此的深情，其间必有值得我们加以玩味的地方。

司马迁是我国第一个伟大的历史学家，他距孔子三百余年，离孔子尚不远，他在写完《孔子世家》后很有感触地说：“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低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子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王诸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这是中国封建时代的伟大历史学家司马迁对中国封建时代伟大思想家孔子的恰当评语。

孔子是圣人吗

​ 一直以“圣途”定义自己所在写的东西，却并没有定义什么是我认为的圣人。写这本书的冲动来源于看一篇文章，说到影响这个世界最大的几个圣人，有耶稣，释迦牟尼，孔子。我喜欢的作家罗曼罗兰写过一本《巨人传》，是他心中三个英雄的传记，当时便想到可以为他们写传记，亲自去聆听圣人们的声音。这股冲动过后，我反思自己觉得自己的冲动太浅薄。他们的传记肯定摆满图书馆的书架；如果写得不好，他们的信徒肯定会很不满意；写一个人尚且需要费多大力，又何况是写三个人，简直是小蚂蚁搬大蛋糕。后来觉得，别把这样的传记定义为传记比较好。传记必须查阅大量资料，我没有做到，我这辈子也难以做到。传记必须有深刻的思想和阅历去阅读自己所写的人物，否则必然流于普通人的夸赞和误读，委屈了自己所写的他们。最后我即想写这本超越自己能力范围的传记，又怕自己写不好，左思右想，定下了圣途的名字，意思是，这是我自己的朝圣路，用很认真的方式去朝拜自己心中的圣人，我没有去过印度，没有去过耶路撒冷，虽然去过曲阜，但那时也年幼不懂事，这是心灵的朝拜，转述他们的故事，倾听他们传来的声音，给自己的信仰增加力量，反思自己对于生命的思考，和我的读者分享这样的体验……如果能够做到这些，我也就勇气继续写下去，即使只是一本三流的传记，我也满意了。

只是，到现在，我似乎还没有定义，圣人是什么样的？

我心中的圣人至少要满足几个条件吧，他们心中关怀的是整个人类的幸福去向；他们用自己的行动，乃至自己的生命去履行自己的信念；他们的信念不会因为时间改变而沉沙于历史长河中，而是历久弥新，现在依然是，相信几千年后他们的话依然是闪烁着光芒的真理；他们的人数很少，人类文明的历史长河中出现的优秀人物灿若星河，文学巨匠，科学精英，商界奇人，政界传奇……而真正的圣人，屈指可数，我想不会超过十个。我觉得孔子肯定算得上是圣人，当然他的弟子对于推广他的思想也功不可没。但是他和我的观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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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论语中，孔子爱唠叨不休品评各种各样的人，《论语》中被他品评的人就有153个。他把人贴上各种标签，从高的评价到低的评价大概有以下一些：圣人，仁者，君子，有恒者，贤人，成人，士，大人，野人，鄙夫，小人等。

君子在《论语》中较多出现，他和仁人圣人的区别在于，他是比较容易修炼实现的目标，凡是他的好学生，都有可能成为君子。君子和小人相对，常常用来对比，而圣人和仁人是不会的，因为后两者太高，小人是没有与之比较的资格的。这样的对比在《论语》中很多，比如：“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君子成人之美，不乘人之恶。小人反是。”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

仁人是比君子更高的评价。孔子不轻易用“仁”去评价人。仁是：“己预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修己以安人”。

樊迟问仁。子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敬，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子曰：“刚毅木讷进仁。”

子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智者乐，仁者寿。”

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仁人和圣人孔子都不敢自称。

圣人是孔子所敬畏的，而且圣人的标签，孔子评价起来极为吝惜。圣比仁要高一个范畴。仁还是属于道德范畴，积德行善，施惠于人。“圣”不一样，它是由绝顶聪明的人，听天下之政，属于政治范围。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尤病诸！夫仁者，己所欲而立人，己所欲而达人。能进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6.30）

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7.20）

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尤病诸。”

从《论语》来看，被孔子推崇为圣人的大概只有尧舜两位古代君王。圣人的品格是能够“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修己以安百姓”。如果能够做到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修己以安百姓，不仅仅要自身修养极高，而且是需要有有权力可以施于民，可以高高地站在人民至上，像天子爱自己的子民。这可不是一般有修养的人就可以做得到，只有君王才有那样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孔夫子花费那么多时间去周游列国努力向当时的君王传播他的理念，可惜那时候君王们并没有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孔子说，君子是“修己以敬”，仁人是“修己安人”，圣人是“修己安民”，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把自己培养成道德合格的君子；第二个层次是推其仁爱于他人，安定他人；第三个层次是推其仁爱之心于民众，安定民众。可见圣人最高，仁人其次，君子又其次。如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样的古老理想，都是一层层推进。先征服自己，再征服身边人，最后去征服更多的天下人。圣人推己及更多人，绝不是仅仅亲戚朋友，而是普天下的百姓。为了普天下的百姓，这个，似乎在终极意义上又还是和其他的宗教殊途同归的。

无论是否是由于他谦虚，孔子不承认自己是圣人。别人问起从来都是恳切地谈起自己实际的样子，他所认为的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天才，不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不是一个生来便有才能的人，其实只是自己通过不懈的努力慢慢提高自己的修养，他从不抬高自己的地位。

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欤？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哉？不多也？”

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之云尔已矣。”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当然，孔子并非对自己没有肯定的评价，而这肯定的评价，更多是对于自己努力好学获得肯定，以及作为一个有精神追求的理想主义者淡泊名利的内在自豪感。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汝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福且贵，于我如浮云。”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

子曰：“赐也，汝以予多学而识之者欤？”对曰：“然。非欤？”曰：“非也。予一以贯之。”

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知之次也。”

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孔子拒绝承认自己是圣人，不是摇头晃脑故作谦虚状，而是有原因的。

首先，他出生卑贱，好学深思，很多本事都是民间学来的，完全是靠后天学得的，他并不认为自己聪明，更不认为自己天生聪明，绝顶聪明。其次，他虽然当过官，但时间很短，没有任何权力，不可能安民济众。孔子说，圣仁二字，他当不起，这不是故作谦虚。当时人的想法，只有尧舜这样的明君圣主，才配当圣人。孔子不是贵族，没有权势，根本不可能叫圣人。第三，孔子被圣化，是他学生的作用。。从学生对他的评价中，才真正感受到孔子的强烈的气场。

“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未有也已。”

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尤可逾也。仲尼也，日月也，无得而逾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曰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

他们对孔子大树特树，子贡倡之，宰予，有若和之，孟子，荀子，也推波助澜。孔子出身贫贱，无权无势，没法当全国人们的救星，子贡当然明白，但他不忍心，决不忍心看到自己的老师默默无闻，比他的学生还不受重视。他心想，我老师，虽然无权无势，但是学问很大，聪明总还够格吧？所以，当太宰问子贡：“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他说，孔子是：“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重要的是，就连这两天，也当场遭到孔子的否认（9.6）。孔子说，人，人好学不好学，分四等，“生而知之”是第一等，“学而知之”是第二等，“困而知之”是第三等，“困而不学”是第四等，他只是其中的第二等（上7.20，《季氏》16.9）。他只承认，自己比别人好学，勤奋刻苦，持之以恒。不管他承认与否，他的学生们还是自作主张或者在孔子默默地认可下推广孔子的名声。

虽然孔子自己内心评估出来的圣人只有在遥远古代的尧和舜，但是不知道他当时是否知道自己虽然游说君王不成，但是却顽强地影响了中国乃至整个亚洲几千年，即使是现在，他的思想依然有强大的生命力，他的游说产生了穿越时空的效应，而尧和舜二位君王也仅仅成为历史人物弥散在人们的记忆中。孔子如果知道他虽然在自己生活的时代并没有明显地造福于民，而今天我们依然在一遍遍温习他留下来的教条时，是否能自信地说自己就是圣人。

圣途手记：中国文化和儒家思想

中国文化——佛道儒

现代思想的剧烈变迁

现今的儒家思想的发展

我所想要思考的问题是，中国的文化体系大概是什么样的。

从古代到现代，中国的文化发生了什么样的剧烈变化？

如今的中国呢，它的文化又会何去何从？

在中国的文化中，《论语》被认为是儒家至高无上的经典，犹如基督教于圣经。事实上，论语只是一部短短的对话录，它记录了孔子和学生的对话，折射着他的思想，理想和人格形象，但并没有把他的思想做出一个完备周全的叙述。其实这才是论语可读性较强的地方，可以让人身临其境慢慢体味，而不是变成权威版的教科书灌入人的认知系统。那些话，不像是逻辑严密的哲学，而像是一口智慧的源泉，在某些时候在心中想起。孔子学说的真面目，还是有赖于读者自己的深思明辨。

而有意思的是，无论如何承认儒家思想多么正确，多么正统，但真的一个社会的思想只有儒家在控制的话，却无论如何不完整。人的天性盖过对孔教的节制和他的礼仪揭起了革命之旗。孔子的哲学，是维护社会秩序的哲学，它处理的是平凡世界中的伦常关系，非但不令人兴奋，反易磨损人对精神方面的渴慕，及幻想飞驰的本性。儒家崇尚理性，尚修身。可以设想，当一个人扮演好尽职的好父亲后，我们能够感觉到，在奥妙的知识领域里，对宇宙的神秘和美丽，生与死的意义，内在灵魂的震撼，以及不知足的悲感，究竟能体会多少?这可能便是儒家文化最明显的缺失了吧。不得不承认，孔子的理想主义，多少是有些一厢情愿自己在努力推行，可是，终究由于人们还要追求稳定秩序伦理以外的美好。所以，儒家文化像是一件事物的正面，上面，左面，总要有一中声音和其相对而存在，处在反面，下面，右面。道家思想，作为反对儒家思想的思潮，深远影响了中国人的心灵。

讽刺孔子的哲学，并非难事，他的崇礼仪，厚葬久丧并鼓励其弟子钻营官职，以期救世，这些一厢情愿的愿望，均足以提供给道家学派讽刺文章的材料。道家哲学派之憎恶孔教哲学，是浪漫主义者憎恶经典派的天然本性。或可以说者其实不是憎恶，乃是不可抗的不需要掩饰的嘲笑。

老子的哲学是政治的放任主义和伦理的自然主义哲学，他的理想政府是清净无为的政府，因为人民所需要的乃是自由自在而不受他人干涉的生活。老子把人类文明看作退化的起源，而孔子式的圣贤被看作是最坏的腐化分子。宛如尼采把苏格拉底看作欧洲最大的坏蛋。故老子俏皮地讥讽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继承老子的思想，不愧后起之秀者，当推庄子。庄子运用莲花妙舌，对孔教假道学与不中用备极讥诮。

道家哲学在民间所具有的真实力量，乃大半含存于其供给除了人伦社会以外的不可知世界之材料，这种材料是孔教所摒弃不谈的。《论语》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子学说中没有地域，没有天堂，更没有什么精魂不灭的理论。他解决了人类天性的一切问题，却把宇宙的哑谜置之不顾。

道家思想的经典作品是一本薄薄的《道德经》。“道”是万物始终的最高原理，不可定义，不可名状，亦不可描述。它并非是一个人格神，它是万世之本源，先天地而生。它是万物之本，在无为中生生。道家思想的追随者毫不掩饰地讽刺儒家的智慧，礼仪和统治理论。它们首先批判的是儒生和政府官员将私人和社会生活毫无二致地适应于政治体系。针对儒家通过官方机构所规定的秩序，仪式，习俗和步调一致，道家提出下述建议：让人们保持本真的天性，让自然保持原有的风貌，只有这样才能和谐无争。人和自然可以天然合一，通过无为，被动的坚持不懈的凝神守静，即使对于大自然，对于“道”这一最完美的和谐的追求。

林语堂先生是学贯中西的大学者，他用英文写作，致力于让西方人了解中国人。在他的著作中，常常将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比较，认为二者走相反的道路，相互补充，相互影响和相互渗透，构成中国人完整的性格。正如他写过的一本书的名字那样：左手孔子，右手老子。丰富的阅历和深出浅出吐出莲花妙语，说的便是儒文化和道文化相互作用的精妙之处。

儒家文化是优越的，可是依然很欠缺，不可能让所有人欣然接受。因为，孔子的学说依其严格的意义，是太投机，太近人情，又太正确。如果儒家文化已经满足了人们的内心欲望，那么就不复有余地让道教与佛教得以于传播的空间了。孔子学说的道德教训，它适合于一般缺乏思考能力的人民，它即适合于服官的阶级，也适合于他们叩头的庶民阶级。但是也有人一不愿意服官，二不愿意口头。他具有教深邃的天性，孔子学说未能深入感动他，天生地让那些人们怀疑和否定。人具有隐藏的情愫，愿意批发而行吟，可是这样的行为非孔子学说所容许。于是那些喜欢蓬头垢足的人走而归于道教。

孔子学说的人生观是积极的，而道教的人生观是消极的。道家学说为一大“否定”，而孔子学则为一大“肯定”。孔子以义为礼教，以顺俗为旨，辩护人类之教育和礼法。而道家呐喊重返自然，不信礼法和教育。孔子设教，以仁义为基本德性。老子却轻蔑地说：“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孔子学说的本质是都市哲学，而道教学说的本质是田野哲学。

孔子学说中还有其他缺点，他过于崇尚现实，使人没有多少玄虚和遐想的空间。中国人民是那样像孩子般般稚气地富有想像力，有几许早期的幻异奇迹，吾人称之为妖术及迷信者，及后代仍留存于中国人胸中。孔子的学说是所谓敬鬼神而远之；他承认山川有神祗，更象征的成人人类祖考的鬼神存在。但孔子的学说中没有天堂地狱，没有天神的秩位等级，也没有创世的神话。他的纯理论，绝无掺杂巫术之意，亦无长生不老之药。所以道家哲学乃至所以说明中国民族性中孔子所不能满足之一面。一个民族经常有一种天然的浪漫思想，与天然的经典风尚；个人亦然。道家哲学为中国思想之浪漫派，孔教为中国思想之经典派。确实，道教是自始是浪漫主义的：

首先，它宣传返归自然，浪漫地逃避尘世，反对孔教文化中的做作和责任感。其次，它代表着人生，艺术和文学中的田园理想，代表着对原始质朴的崇尚。第三，它代表着奇幻的世界，其中点缀着稚气的创始神话。

它主张重返自然，因而逃遁这个世界，并反抗狡夺自然之性，他们爱好自由，以及随遇而安的生活。这一点常常使外国旁观者为之迷惑不解。照我想来，这是中国人民之不可限量的重要特性。每一个中国人心中，常隐藏有内心的浮浪特性和爱好浮浪生活的癖性。道教是中国人民的游戏姿态，而孔教为工作姿态。这使你明白每个中国人当他成功发达的时候都是孔教徒，失败的时候是道教徒。道家的自然主义是服镇痛剂，所以抚慰创伤了的中国人之灵魂者。

仅仅通过儒家文化和道家文化互动调和来了解中国人似乎也有欠缺。儒家和道家思想是中国的原创，但事实上，中国对外来的文化向来具有极强的包容和吸收精神。或者说，儒道两家本身对人性过于天真，忽略人生的阴暗面，需要有一种思想提供解脱人生苦难的道路。公元1世纪时，印度的佛教经过中亚的丝绸之路和南方的海路传入中国。在唐王朝统治的三百年间，佛教徒广泛地印刷书籍扩大了佛教在中国的影响力。在当时，佛教是唯一的宗教，至今，也是佛道儒三大核心文化之一。佛教作为一种哲学，也作为一种宗教征服了中国，哲学为文人学士们受用，而宗教为普通人们受用。孔教只有一套道德行为的系统，而佛教拥有一套逻辑的方法，有玄学，有一套知识系统。另外，在佛教经典的翻译中，佛教也很幸运，它有一个优良的学术传统，语言简洁明快条理性强，喜好哲理的学者为之吸引。于是，佛教在中国文人是享有很高的声望的，而基督教迄今还不能与之相比。尽管如此，佛教进入中国，并没有让中国人全盘接受，而是经历了一个明显的汉化过程。由于中国人的祖先崇拜和历史观，不易接受印度循环论的思维方式和轮回再生的想象，对于中国人来说，想象祖先转生为一个地位低下的人，甚至转生为动物，实在是无法容忍的。佛教寺院原本受到信众的爱戴，国家免征税负的优惠，但随着其数量不断增加，财富不断积累，这些寺庙也难逃世俗化的厄运。尽管如此，由于道家思想的影响，中国人易于接受每个人心中都具备潜在的，通过顿悟可以体认的佛性的观念。他们也乐于想象证悟成佛和天界使者，以及各种天界和地狱的情形。尽管在中国发展出来的佛教离印度正宗的佛教相差甚远，但是不可否认，佛教在中国的找到了发展的土壤。而这时其他宗教没有能够做到的。

如果想要了解古老的中国，了解那个在一百多年前，比较静止的地球上那个关着门自我陶醉的古老中国，或许知道佛道儒，知道一些诗词歌赋和生活中的风俗等等，差不多就应该可以摸索出这个古老国家的脉搏。而在如今，经过近一百多年的风云变换，沧海桑田，还能说如今的中国就是那个有着持续文化传统的最古老的国家，那个曾经傲视全球的强大帝国，那个引人注目的征服者，当其他国家还刚学会拍打翅膀时，她就已经在艺术文化领域展翅飞翔的那个古老中国吗？每个中国人都知道这个古老国家在过去百年中受的创伤，屈辱和打击。现今的中国在曲折的经历中慢慢恢复，同时裹在全球化的浪潮中，以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时代的面貌呈现，这样的面貌甚至让我们自己也会感到些许陌生和困惑。

近代一百多年来，中国的历史和文化经历很大的变迁。

在短短的百年间，中国国内经历了多次大规模深层次的革命运动，推翻原有的已经没落腐朽的统治和落后思想。这些革命如此密集，雨点般打落在近代中国历史书上。经过这些革命运动，中国才解决意识形态上的大困惑，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走入工业文明的现代社会。这些大的革命运动包括太平天国运动，义和团运动，旧民主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革命，还有无产阶级的文化大革命。

太平天国运动受到基督教传教士及其家乡教区在道义上和经济上的支持 ，旨在建立一个基督教意义上的“太平天国”。1851-1864年间的这场农民起义在精神上带有强烈的基督教性质，在政治上又具有鲜明的民族主义特点：要求教育上的男女平等，制定贫富地区间的平衡制度，以及具有“共产主义”特征的取消私有财产。太平军曾经攻陷几乎整个中国南方和东南方，并在南京建都。但最终还是被清政府镇压下去，死亡人数约两千万人。

义和团运动是于1900年在“义和拳”运动基础上形成的革命运动，最初旨在反对满清异族统治，而后发展成反对西方列强，进而反对传教运动。义和团运动最终是被德法英日美联合远征军镇压下去，北京也因此付出了极高的代价。

旧民主主义革命（新青年民主革命）是一场在孙中山领导下的，争取民主，民族独立和公共福利的革命运动，1912年2月12日，年幼的满清皇帝溥仪退位，中国从此取消了君主政体，持续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终告结束，共和国宣告独立。1919年，由北京的学生发起的“五四运动”，反对儒家的价值体系（顺从，孝道，旧礼俗和旧道德）。1925年，孙中山逝世后，蒋介石继之而掌握国民党领导权。

中国共产党的发展主要阶段是在1924-1934年，1947-1949年期间，是在为民族（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为大众（农民运动），反对帝国主义斗争中完成的。它通过成功的武装革命，

于1949年10月1日，毛泽东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1966-1976年）是一场以江青为首的“四人帮”及红卫兵反四旧的运动：反对旧习惯，旧风俗，旧思想，旧文化，同时当然也反对宗教思想和西方文化，在当时，许多宗教建筑和圣物被毁。

可以说，这百年的革命，某形式上说是深刻的社会形态的更新，在能量上，可以说是一场巨大的浩劫，让人心力交瘁。在思想上，中国的知识分子处在强烈的反思，探索，否定，追求中，这内心的狂风暴雨的激烈程度不亚于社会形态的变化。他们看到自己国家在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不断受到西方人凌辱时，它们开始相信，中国文明已经崩坏，由于儒学几乎被认为是中国文明的中心价值，所以儒学遭到猛烈地抨击。1919年中国进步青年发起“五四运动”，“打到孔家店”的口号直接指向老旧的封建社会，反对包括顺从，孝道，旧礼俗和旧道德的儒家价值体系。儒家文化的衰败呈现不可避免的趋势。同时，西方的自由，科学，民主进入中国，大大地冲击了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经历旧民主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革命，中国吸收代表无产阶级的马克思主义思想，领导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社会。共产党统治中国期间，经历过文化大革命，以阶级斗争为主线，反对旧思想，旧文化，反对西方文化，宗教思想。然后在改革开放后，人们思想逐渐解放，随着经济大门的开放，西方的思想也可以顺利进入中国。在短短的时间内，中国实现了现代化。同时现代社会是一个信息化全球化的社会，人们不再像古代人，在一个闭锁的空间，在单一的思想环境下生活，而是可以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思想和文化的碰撞和交流。

必须这样，坚持开放心态革新中国面貌并且不能妥协于外来强硬的侵犯或柔软的渗透，因为唯有这样，才能以新的思想唤醒这个国家的活力。而在这种意识形态的混乱之下，中国人有找到自己的立足点吗？事实上还存有怀疑。

在短短百年内发生了这么多激进的运动，在人心中袭过强烈的狂风暴雨，于是之后，人们开始迷茫。迷茫是可怕的，人生短暂，而这个时代竟群体性地在迷茫。到最后，这个时代的悲剧都会深深烙印在个人的身上。说得比较严重，社会出现一种社会失范，道德真空的状态。社会失范（anomie） 字面意义为没有或失去社会规范。在社会学中，主要指人们对什么是适当的社会规范的理解存在的本质上的分歧。迪尔克姆认为，现代社会中的失范是由于从机械团结到有机团结的改变尚未完成而造成的。社会分工的发展快于这种分工所要求的道德基础，这样，社会的某些方面便受到不适当的控制，从而导致失范。

在这样划时代，毁灭传统的现状，很多人开始追求非物质的，精神的价值标准和规范。中国人内心保持的宗教敏感，开始以各种方式重新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和宗教。现实状态是，基督宗教的信徒剧增，儒家文化复兴，民间的宗教焕发出生命力。但这种渗透迷信的民间宗教是否能够真的提供人们需要的精神慰藉，还是存在质疑的。受到儒教文化的影响，中国人的人生理想是现实主义的，所以充满世俗生活的热忱。严格而言，儒家学说并非宗教，它确实阐发了某种对生活对宇宙的感情，接近宗教的感情，却不是宗教的感情。当外来的宗教被中国人吸收时，往往也只是用来保持精神健康的理论系统。中国的文化结构还是重视道德的力量，而轻视宗教的意义。事实上，中国人和世界上其他任何民族，对宗教的存在强烈的需求，但是，传统文化儒家文化都统领其他文化，儒教是大教，地位不可撼动，而其他教派都是小教，即使在民间拥有广泛的影响力，但依然改变不了儒家的地位。中国人对于宗教的虔诚，往往寄希望于某种神灵的护佑，李泽厚形容为“馅饼宗教”。这种渗透迷信的信念，往往使人对自己生命无能为力，听天由命。迷信和宗教存在质的差别：迷信是人们将一个世间的相对存在赋予绝对的，神圣的权威和力量，非迷信的信仰是人们以自己的生命向一种神圣的绝对力量，权威和秩序负责。

令人欣慰的是，现如今，开始了国学热，通过百家讲坛这样媒体的形式，很多人又重新开始热衷那些古老的道理被新炒出来的味道。无论大家是否在热议说这是不是古老文化的真义，还是学者们故意迎合观众的口味将国学用肤浅的方式庸俗化，至少我们可以看到的是，有很多人热衷于谈论他们，打到的孔家店的牌子有立起来的趋势。或许是恢复不到原来的不可撼动的地位，但谁说作为一家老牌店，它就没有了价值呢。事实上，人们对于儒学的热忱也是对善念的执着啊，人们对于儒学的内在依然存有信心，现在的中国人和过去的中国人，根本上还是有割断不了的联结。或者说，无论过去我们如何否定儒学，它已然浸透我们的民族血液，代代传承。否定在外在形式，无法否定内在联结。

现代的儒学，对于我们自己，仍然不失为一股活的力量，还是会影响我们民族的立身处世之道。对于西方人，如果研究儒家思想及其基本的信念，他们会了解中国的国俗民情，受益不浅，从对差异的了解中学会真正尊重中国这个有着古老文化的中国。世俗的儒学作为一种崇尚古典的意识形态，对于世界伦理也是有贡献的。它坚持人道主义，它相信人是群体的一员，而非简单的个体，人与人的社会关系建立在一个伦理标准之下，而这种伦理标准时具有普世价值的。儒学的人道主义，相信人只要顺着人性中的善去行，即使不必在神圣的意义上追求理想中的完美，也可以成为有德行，对人有益的人。所以对于由于宗教冲突引起的各种矛盾，在儒学中庸思维下，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在论语文化的影响下，一个儒者即使没有宗教上的信仰，也可以做一个真正的好人。历史上这样的人物如群星闪耀，毋需再一一例句。

“做一个善良的好人”这难道不就是所有的圣者，仁者，奔走呼号所需要让我们了解的全部吗？

圣途手记：社会工作本土化和儒家思想

社会工作在中国的发展情况

儒家思想和社会工作价值观（切合点 不同点）

儒家思想和基督教思想比较（孔子和耶稣的比较）

从社会工作价值观本土化角度看儒家思想的缺陷 及的建议（个人的价值 信仰的意义）

正如中国近百年历史的漫长坎坷，学术界思想界的激烈冲撞，西方的社会工作从引入中国起，它的发展就充满磨难，坎坷而缓慢。

社会工作传入中国是在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在国民统治时期，时局动乱，社会工作发展缓慢；新中国成立以后，社会工作的发展有了一个高潮，很多高校开设的社会工作专业，并培养了一批人才；但是在随后的阶级斗争中，国内对资产阶级大力批判和肃清，社会工作也因为是西方的舶来品而被取消长达三十年之久；改革开放后，国内进行思想上的拨乱反正，社会工作才重新得到了发展。1991年中国民政部代表中国加入国际社会工作联合会，并成立了中国社会工作者协会，社会工作进入专业化的进程。让人欣慰的是，近年来，伴随构建和谐社会的时代课题，社会工作被历史性地推向中国社会的前台。社会工作是社会发展的需要，在我国当前社会快速转型的过程中，社会工作既面临着很好的发展机遇，也面临着众多挑战。中共十六届六中全会中，提出：“要建立宏大的社会工作人才队伍”，社会工作在政策上得到了重视。目前，社会工作的职业在我国发展迅速，呈现蓬勃繁荣景象，在深圳，广州，上海，北京，厦门等城市，均有了社会工作的试点专业岗位，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社会工作的专业化业将更加成熟，分布会更广，民众对其的了解程度也会更深。

但是，在我国当前，专业的社会工作处于起步阶段，仅在一些大城市有一些待推广的试点，无论从理论研究的角度还是实践的角度，距离西方专业的社会工作都还有一段距离，需要继续加强。同时不可以忽视的是，西方社会工作有其深刻的文化背景，这种文化背景是中国所缺少的，所以发展社会工作，应该充分考虑到社会工作在中国的本土化问题。所谓社会工作在中国的本土化是指产生于外部的社会工作模式进入中国（这是一套经济的，制度的，社会文化的制度体系），同其互相影响进而适应中国社会的需要而发挥功能的过程。尤其要注意的是社会制度的异质性和文化的差异。

事实上社会工作从传入中国之时起，就不是完全和中国的文化格格不入，水乳不容。中国传统文化中本身就存在很多价值是和社会工作价值观殊途同归的。国内社会工作发展的过程中，很多学者也重新回到中国传统文化中挖掘出很多和社会工作价值观具有有一致性的元素，极大地提高了国内学者和关注社会工作人士对于社会工作可以在中国本土化的信心。

如前面所述，中国传统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有儒家思想，道家思想，和佛教思想。其中儒家和道家思想是源于中国，佛教思想是从印度引入中国。儒家思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思想，也在东亚政治文化和精神生活上形成广泛深远的影响。儒家具有丰富的内在含义，它是一种世界观，一套社会伦理，一种政治意识形态，一个学术传统，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儒家伦理关心的首先是中国人生活得外在形式：家庭生活和政治的形态。它将整个人类社会看成一个是以家庭为基础，和谐交往的人际关系的系统。人际关系的准则可用“五常”（仁，义，礼，智，信）来概括，封建社会秩序的核心是忠和孝，基础是“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道家文化和儒家文化是在大约同一个时代（公元前550至220年，即中国历史上“百家争鸣”的时代）出现，形成一种反对儒家文化的思潮。它崇尚个性自由，反对人类文明，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和平衡。儒家和道家二者的思想在很多方面相互对立，相互补充。佛教在公元一世纪经中亚丝绸之路和南方海路传入中国。佛教认为众生平等人生皆苦，要通过提高认识境界达到觉悟。受到道家自然观的影响，佛教在中国得到很好的土壤发展，至今仍是在中国影响广泛。但同时，中国的佛教是经历过汉化的佛教。

社会工作的价值观作为外来的价值体系，在和中国传统文化的碰撞融合中，儒家思想有重要的地位。原因有以下几点：首先，儒家思想几千年来中国最主流的传统文化，影响的范围广而且深。其次，在这三大文化中，儒家思想是积极入世的，而后两者相比较而言，更倾向于消极出世。所以儒家思想和社会工作价值观的联系有重要的研究价值。事实上，在比较多的研究中，许多学者所一直强调的社会工作本土化问题，实际上就是与儒家文化的关系。

黄耀明提出儒家文化中和社会工作价值观契合的思想有五点，分别为大同思想，“礼”的思想，孝道观，入世观。大同理想提出一个理想社会，《札记礼运 大同篇》中提出：“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种大同理想和社会工作的目标是极为吻合的，老人福利（老有所终），就业服务（壮有所用），儿童福利（幼有所长），社会救助与残障福利（鳏寡孤独者皆有所养）。孔子崇尚礼。用现在社会学的角度看，礼是维持社会秩序的规范，如果社会失去这个规范（礼崩乐坏），就会滋生一些社会问题和社会动荡。社会工作的目标之一就是修复被破坏的社会秩序。对于处在转型期间的中国社会来说，尤其具有现实的意义。儒家认为“士有百行，孝敬为先”，非常推崇孝道。孝道观在中国有强大的社会规范和社会压力作用。《大学》中记载“物格而后至，知至而后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治国，治国而后平天下。”即被中国人所熟悉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入世理念。这种入世的思想被赋予积极的意义：人应该有积极的人生态度去有所成就；人应该对社会和家庭承担责任；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是一致的。社会工作的核心是人，而人士社会性的，所以追求人于社会和家庭的和谐是儒家文化和社会工作价值观的契合点。

张仁玺提出儒家文化中和社会工作价值观相同的思想有三点，分别为人本主义思想，济贫思想和救助弱者的思想。“爱人”是儒家文化的核心。儒家文化创始人孔子在解释“仁”时指出：“仁者爱人。”他还教育弟子们要“泛爱众。”这里的爱人和爱众有两层含义，一是要爱自己的亲人，二是要关爱他人。孔子认为，首先要自己的父母，对父母要孝。在此基础上，再将爱向外扩展，推己及人，将爱施予全体社会成员。这种由近及远的爱，体现了深厚的人道主义精神。孔子反对贫富分化，论语中记载：“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贫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孔子看到，财富的不均等是引起社会冲突的重要原因。因而统治者治理国家，要注意采取措施调整各个阶级，阶层财富占有上的不平衡。受到这种“均平”的思想，中国自古就出现各种济贫的方案。（这两段的论述还需要继续斟酌。。）

在之前分析社会工作价值观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西方文化影响下的社会工作价值观包括两个方面的因素，即对“个人价值”和“ 社会价值”的信念。这两个因素在西方文化中分别能找到对应的文化的渊源。在对儒家文化和社会工作价值观的一些相同点进行论述后，进一步可以得出两个结论：首先，二者相同的地方的核心在于对“社会价值”的信念。儒家文化倡导一个理想社会，这个社会该有怎样的特征，人于人以怎样的方式联结。中国文化是“高背景文化”（ high-context culture ），属于以右大脑的感性与艺术为主的文化。因此古代的中国人很容易地产生了集体性的理想社会，如礼运大同及理想小国。其次，儒家文化在“个人的价值”这一点上是缺失的。儒家文化不缺乏构建理想社会的想象力，但是，对于个人的价值，没有充分的认可。而在这个理想社会中，个人行为是为了构建理想社会，为一个集体的和谐而存在。它没有积极关注个体的需求，追求，理想，价值。它缺乏对个人的终极导向和关怀。

需要解释的是，儒家文化当然也有强调“仁爱”的思想，强调“仁者爱人”，仁爱和基督教中的爱是有区别的。首先，基督教和儒家运用的是两种不同的语言，即基督教的神学的语言，而儒教师用伦理的语言。基督教的爱是从上帝获得的，然后在人与人之间传递，儒家文化的仁爱是通过自身的修养，获得的能力，“仁者”在社会中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属于拥有社会权力和财富声望的那些贵族和统治者，社会的稳定和谐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那些有条件成为仁者的那些人的觉悟，自我修炼的程度。孔夫子甚至认为自己都达不到“仁人”的要求，在现实的社会中，他根本没有影响力去让社会做出改变，他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去影响拥有权势的当局者们。从以上对比性的描述可以看出，基督教的爱是给予式的，耶稣和门徒不求回报地奉献，致力于他人的福利，不仅是美德，更是自我救赎的方式。在这种爱感染下，西方社会工作价值观中的助人活动，通过利他主义的专业行为，社会工作者和受助者一起获得经历和成长，获得自我的价值。儒家的仁爱是自制的，天真乐观地相信拥有权力者都会通过自己的艰苦磨练得到良好的美德，使自己成为谦虚，贤良有仁德人并施爱于众。简单而言，前者是“己所欲，施于人。”——一种平等的真诚给与的方式；后者倾向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种有高低层级的保留情感的方式。

通过以上的分析，得出传统儒家文化缺少重视“个人的价值”的因素。而社会工作的宗旨在于帮助人，提高个人和社会的福祉。如果没有对于个人价值的在意，那么主要是针对弱势群体的即使是本土化的社会工作，个人的价值也应该被放到重要的地位。所以，社会工作价值观本土化所需要的能够同时具有“社会价值”和“个人的价值”的文化土壤，社会工作价值观本土化，关键就是在于，怎样在国内发展出重视“个人的价值”的文化。

近代一百多年来，中国的历史和文化经历很大的变迁。中国知识分子在十九世纪看到自己国家在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不断受到西方人凌辱时，它们开始相信，中国文明已经崩坏，由于儒学几乎被认为是中国文明的中心价值，所以儒学遭到猛烈地抨击。1919年中国进步青年发起“五四运动”，“打到孔家店”的口号直接指向老旧的封建社会，反对包括顺从，孝道，旧礼俗和旧道德的儒家价值体系。儒家文化的衰败呈现不可避免的趋势。同时，西方的自由，科学，民主进入中国，大大地冲击了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经历旧民主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革命，中国吸收代表无产阶级的马克思主义思想，领导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社会。共产党统治中国期间，经历过文化大革命，以阶级斗争为主线，反对旧思想，旧文化，反对西方文化，宗教思想。然后在改革开放后，人们思想逐渐解放，随着经济大门的开放，西方的思想也可以顺利进入中国。在短短的时间内，中国实现了现代化。同时现代社会是一个信息化全球化的社会，人们不再像古代人，在一个闭锁的空间，在单一的思想环境下生活，而是可以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思想和文化的碰撞和交流。在短短百年内发生了这么多激进的运动，社会出现一种社会失范，道德真空的状态。社会失范（anomie） 字面意义为没有或失去社会规范。在社会学中，主要指人们对什么是适当的社会规范的理解存在的本质上的分歧。迪尔克姆认为，现代社会中的失范是由于从机械团结到有机团结的改变尚未完成而造成的。社会分工的发展快于这种分工所要求的道德基础，这样，社会的某些方面便受到不适当的控制，从而导致失范。

在这样划时代，毁灭传统的现状，很多人开始追求非物质的，精神的价值标准和规范。中国人内心保持的宗教敏感，开始以各种方式重新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和宗教。基督宗教的信徒剧增，儒家文化复兴，民间的宗教焕发出生命力。但这种渗透迷信的民间宗教是否能够真的提供人们需要的精神慰藉，还是存在质疑的。因为，中国人对于宗教的虔诚，往往寄希望于某种神灵的护佑，李泽厚形容为“馅饼宗教”。这种渗透迷信的信念，往往使人对自己生命无能为力，听天由命。迷信和宗教存在质的差别：迷信是人们将一个世间的相对存在赋予绝对的，神圣的权威和力量，非迷信的信仰是人们以自己的生命向一种神圣的绝对力量，权威和秩序负责。信仰可以给人一种外在的动力，找到自己的最终的价值导向和关怀（ultimate value and concern），这就是人的“宗教”，即开始重视个人的需要和价值。（寻找信仰的方式。。。.）

所以，我认为，当代中国文化的发展，会逐渐向重视“个人的价值”理念发展，即社会工作价值观本土化，也会是一个自然的趋势。并且，在这个趋势中，中西文化的融合会大于冲突，中彼此相互补充，相得益彰。

漫长的思索，得出简单的结论是：社会工作价值观本土化的途径是对于信仰的教育。在当代中国我们所受到的教育体系中，信仰和爱的教育是缺失的。而社会的文明和进步不仅仅是科技进步和物质繁荣，同时也包括人的道德和精神修养的提升。构建和谐社会中的高素质民众要求是如此，对于社会工作者更是如此。社会工作背负价值观，他们是在整个社会中最关心个人和社会发展的一群人，因此，对于信仰的自我教育和反省思索，是重要的一个步骤。当然，对于一个社工，理论修养，实践经验，工作技巧都是不可或缺的，但是信仰的获得，是社会工作者坚持这项工作，甚至以此为自己使命的决定因素。

接受信仰不等于否定中国传统的文化，而是中国传统文化在新时代下的发展。譬如中国国内对于佛教的引入，就是在原来文化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以儒家文化为主流的中国文化，具有极强包容性。它不仅是中国学者们深信的信念和信条，也是东亚的一种生活方式。实际上，它深植于中华文化圈的社会和政治组织中，以至于儒家理论常常被当做是自明之理。东亚人可能会坦言自己是神道教徒，道教徒，佛教徒，穆斯林或者基督徒，但是，很少人因此便放弃儒家。所以，在这样的文化土壤上，信仰可以成为中国文化发展的新空间，同时，对于社工价值观的本土化，也将是拨开迷雾找到正确方向的路标。

第三卷 释迦牟尼：大海无量的慈悲和智慧

引言

西方人看东方觉得神秘；我看印度也是如此。北部喜马拉雅皑皑雪山下，南边印度洋的海风中，他们善于静默地生命交流。

这样的静默不仅纯净，让身心可以像云一样舒展，像风一样流畅，更重要的是，体现了一种生命存在的尊严——不被无畏的缘故挤压，安身立命和呼吸一样自然。

世界三大宗教中，佛教是无神论。无神论者，也可以追随佛祖智慧星火指引，脱离人生苦海。

释迦牟尼在公元前533年悟道成佛。他是历史真实人物，但是在宗教教义传播中，他的故事充满神话色彩。朝拜他的成佛之路，变成特别的体验之旅。

生于蜜糖

释迦牟尼出生在高贵的家庭，他的父亲那是萨基亚斯部落的崇高首领，被称作净饭王，他的母亲摩耶夫人是邻近王国的公主。这个部落在白雪皑皑的喜马拉雅山脚下，据说风景优美，森林茂密，物产富庶，民风淳朴。净饭王和摩耶夫人夫妻恩爱，但他们的青春逐渐流逝，但身边却一直没有儿女。这是他们最大的苦恼。

释迦牟尼的诞生源于摩耶夫人的一个梦。一个温暖祥和的夜晚她作了一个胎梦，她梦到一头白象从她右肋中钻入腹中。然后，她就怀孕了。最后，她在一颗美丽鲜艳的无忧树下生下了乔达摩悉达多。

释迦牟尼的降生，给净饭王带来很大的欢乐。很多修行者，学士前来给太子看相。他们说，“太子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如果在家，一定会成为转轮王；如果出家则会成为佛。”“太子将来不会执著五欲，贪享富贵，而是会舍弃王位，出家修行，彻底顿悟，求得人生最高真理。他会用智慧普度众生。他将是世间用不寂灭的智慧之光。”

净饭王拥有这样的太子，喜忧参半。

净饭王为了太子断绝出世之心，为太子提供了一个远离痛苦的人世，可以尽情享受欢乐的环境。宫殿，花园，果树，侍女，美妻……美好的事物应有尽有。

生命真相是什么

太子是个天才，净饭王为他请了所有最好最聪明的学者教授他知识和智慧。几年后，就没有人能够再给悉达多指点的了。时间慢慢过去，净饭王担心的事情渐渐浮出水面。宫中虽然日日笙歌，夜夜欢乐，但是，太子的心却完全没有沉浸在净饭王所期待的快乐当中。他渐渐感到在快乐底下的无聊在压抑和浪费生命，他渐渐多愁善感，喜欢沉思默想。他想要冲破欢乐的假象，看世间真实的模样。于是太子三次出游，用他别样的敏感体验到了人生的痛苦。

第一次，太子在途中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问车夫：“这是什么人？”

车夫说：“这是一个老人。”

太子觉得很疑惑，他问：“什么是老呢？”

车夫回答说：“这个人曾经也是个孩子，但是随着时光流逝，他从一个孩童变成青年，也曾相貌英俊，多情，享受着幸福，但是，人还是会被衰老擒住，成为一个老人。身体变得衰弱，颜容黯淡。老人的生命能量已经渐渐流逝，他们离死亡不远了，这叫老。”

太子又问：“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会老，还是所有人都会衰老？”

车夫说：“一切生命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的。”

听到这些，太子很伤心，再也没有心情继续游玩，就回去了。

第二次，王子在途中遇到一个无药可救的病人，身体浮肿，两腮深陷，在他邻近死亡但正在饱受病痛折磨的眼睛里，流露极度的恐惧和痛苦。王子心又生出困惑，问车夫：“这个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车夫答：“这是疾病，他的身体已经紊乱，虚弱无力，身心受到折磨。”

“那么，这是我们共有的命运，在我们即将老朽的时候，都要在这样悲惨的状况中度过了？”

“每个人都难逃这样的命运。”

太子当即命令调转车回去了，他的心情被这样沉重的人类命运压得难以明朗起来。

第三次，太子出行，突然前面来了一对送葬的队伍。棺木上躺着僵硬冰冷的尸体，送殡的人捶胸顿足，放声痛哭，悲切的嚎啕声划破长空。

太子很难接受这样的现象，他问：“这是什么？！”

车夫看到太子痛苦的表情，低声说：“那时死人，他身上的一切都已经被摧毁，生命已经结束，身躯枯萎，就如同一根朽木。他的亲人要去把他火葬，将他的肉体化成尘埃。”

太子自言自语：“这也是人类共同的命运吗？”

车夫艰难地回答：“是这样的，太子，人有开始生命的一天，也会有结束它的一天。死亡会向我们袭来，带入我们送进黑暗……”

太子已经再没有心力了，瘫在车里，灵魂和躯体像在进行搏斗，长久以来的深思冥想找到了一个最痛苦的症结。他又一次将车调回去，没有去看世间的欢乐景象。

　　悉达多因见到衰老的现象而惊恐。他再也没有游玩的心思。

他的七宝轮车并不能将他渡到幸福的彼岸。画面右上方出现

悉达多着到的四个幻象，分别是生、老、病、死。后来的佛

教思想家们在这个基础上还加上了怨憎会，爱别离和求不得

，总称之为佛教七苦。

圣途手记：慈悲

生活中我们可以见到太多鹤发鸡皮的老人，气息衰弱的病人，还有走向生命尽头的亡者。可能我们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心灵对此似乎已经失去感受的力量；可能这些人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们的痛苦和悲伤对于我们来说就如烟尘一般微不足道；可能我们感觉自己还在尽情享受生命赋予我们的活力，生命的苦痛离我们很远，我们的想象力还没有那么富有弹性，可以想象自己失去健康或者失去生命；最重要的是，我们关心自己，因此变得狭隘，手指尖不小心被划破的疼痛要比世界上每个角落的灾难，哭泣，还有死亡敏感很多吧。

不管我们的社会怎样在发展，所有的人，所有的时代，都逃不了这些东西。一个人一生积累再多的财富，临死的时候，想得能是什么呢？巴尔扎克笔下的吝啬鬼会想到金烛台，很多临死的人会说出自己放不下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们会悔过自己的生命，还有还有很多，他们的消逝连他们自己都感觉不到分量，像阿Q一样。其实我们不应该忽略一个伟大的结论：学会很好的生活就是如何能够很好地死去（learn to live is to learnto die well）。很多照顾濒临死亡的人的心理工作者在其培训中会被要求阅读托尔斯泰的小说《伊凡。伊里奇之死》。伊凡是一个品性卑劣的地主，在痛苦中面临死亡，但生命结束时，他突然意识到他的死亡是如此糟糕是因为他的生活一直如此糟糕。他的洞见给他的生命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在最后的日子里，他让自己生活得平静又富有意义，这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命状态。

一般人在健康的时候，不会想象到健康的可贵，对别人的脆弱也缺乏同情心。一旦生病了，就会脆弱到像一颗芦草，平时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脆弱的时候就开始觉得自己的孤独。其实，我觉得人在早年的时候多经历一些病痛，对启发他对生活是很有帮助的。那样可以让他认识自己，认识自己和周围人的联系。几米的漫画风靡全球，我知道那是几米在一场死亡边缘挣扎的疾病面前，心灵和神经感受到了直接和生命交流出来的美好事物。可是一般人的眼睛却是不敏感的，人越长大，眼睛越容易被世俗肤浅浮躁的认识淹没。

女人怕老，怕红颜不在。多少人曾经爱慕她年轻时的容颜，可是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男人也怕老，怕活力不在，昔日意气风发，最后那些只是会留在记忆里。最怕老的人，我猜该是孤独的人吧。人可以纵横于江湖，但老时，却还是希望不是孤单一人。花间酌酒，对影三人，人生即使是进入辉煌之境，却还是凄凉不已。

佛祖原本也是一个普通之人，但是却能够悟透人生，普度众生，成为一个圣人（虽然佛祖可能看空一切名誉，但我的确是极度虔诚地仰望着他，觉得他是如同高山一般的圣人。）我们都是普通之人，不一定每个都可以去潜心修行，就如我一般。但是，当我决心随着这条圣路往前看，看着这条苍茫的，行人极少的路途，我就明白，这条路的终点，终将是善。佛祖慈悲，关怀芸芸众生。我仰望，心中便种下善念。随着这条路，我自会懂得人心冷暖，懂得关怀别人，并且为得到别人真诚关爱感动庆幸不已。

我是一名社会工作学生，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成为职业社工，我知道这个很难。但是真的很爱它。香港中文大学社会工作专业的叶景城教授来我们学校做讲座的时候，我就说了一句很傻的话：“如果自己不能嫁给它，那就和它谈一辈子的恋爱吧。”叶教授反驳：“这样的话你对它还会有归属感吗？”他说的其实是很有道理的。我们一向受到儒家使用精神的影响，我们很实用主义，缺乏牺牲精神去选择自己所爱。但是，我还是相信，如果社工的根在心中扎下，就一定会慢慢爬满自己的生命。而社会工作的根，我觉得就是对生命关怀的诚挚和信念。香港城市大学社会工作的老师文锦燕在《给社工学生的30封信》说了这样一句：“理论知识技巧需要随着年月和环境变化而变更，但一颗关怀人的心，在社工身上却需永恒长存的。”

在圣途中，看到释迦牟尼对生老病死的不忍，我感受到生命的可贵和脆弱。正是这样的不忍之心，成为爱的源泉。我沿着圣途，便也汲取到这样的爱的力量。或许一个社工不是严格意义的任何宗教的教徒，或许这个社工还对宗教的有神论和其他都还有颇多疑惑，随着这条圣途，便明白了宗教的真意，也可以获得信念。

如何拯救世间苦难

释迦牟尼看到了世间真正的景象后，更加无法享受净饭王为他提供的一切美好华丽的生活。他明白，这不过是幻象而已。他的眼睛已经向另一个苦难的世界打开，怜悯心越来越强，他意识到，世界原来是建立在痛苦和苦恼的基石上，可是，如何才能拯救这样的苦难，有没有这样的路途，如果可以给人带来幸福，这样的方法又在哪？周围净是美女，仆人，花园，宫殿，他感到自己已经被绝望紧紧缠住了。他冥思，寻找光明。他的出世之心渐渐强烈，最后，当第一束觉悟之光在他脑海里闪现，他做了坚定的选择。“我听到人们的智慧，犹如熊熊大火中噼噼啪啪燃烧的干柴，现在我在找一种圣规，我将用他来和病，老，死较量，束缚住它们那恐怖的力量。我要寻找它，一直到死。”他放下父亲，妻子，孩子，放下荣华富贵和地位，离开了家。

圣途手记：博爱

我曾经想释迦牟尼他对自己的亲人是很残忍的。他的出行给他心爱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哀愁，他的父亲，他的贤妻，还有把他养大的姨母。唯一的儿子离他而去给了净饭王太大的打击，他爱恨交缠，心火怒烧，他派大臣去找他，要求把他带回家。使臣在一条溪边找到他后，和他诚恳地交谈，告诉他，他的放弃给那些人带来的比死亡还深的忧愁。释迦牟尼长久无语，然后，抬起头说：“你说得对，然是我已经走了一条不能回返的路，因为我所谋求的不是个人的解脱，而是为了全体的生灵，真个大地。”释迦牟尼其实是深深爱着自己的亲人，妻子的，只是那种爱别人不能理解，那种爱充满悲悯，那种爱可以不断扩散，不断升华，浸润到所有的人。

我们知道佛教的流传范围极为广，流传历史很长，在这个过程中，又出现过各种流派。佛教在很多人心里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觉得佛教是极度出世，抛离世俗一切的，有人觉得佛祖是神，可以庇佑人类。这两种应该是比较常见的观点吧。释迦牟尼虽然自己是出世的，但是他并没有把自己当作神，信奉佛教也不需要一定剃度出家，他给信徒们传法，要求他们领受十戒，其中五条为在家的男女信徒规定。十条的戒律则适用于出家人。

1不杀生

2 不偷盗

3 不淫,不纵欲

4 不妄语，不撒谎骗人

5 不饮酒

6 不修饰打扮

7 不唱歌跳舞，也不观看

8 不用豪华的床

9 吃饭有节制，午后不再进餐

释迦牟尼的教义也充满爱，他达到了六度彼岸（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智慧）的时候，掌握了爱，关于爱，他说：“一个母亲会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保护自己的儿子，我的弟子们要像母亲保护自己的独生子一样培养对所有生灵的爱，还应该培养出一种毫无保留，不掺任何杂念的博爱之心，来对待上下左右各方的世界。愿你们不管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都要保持这样的博爱之心，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这是美好的东西。”他教诲说，必须增加这种爱，知道整个世界都充满这种光芒。“我们的心不能动摇，我们不能有任何恶语，我们必须温柔，慈善行事，以博爱为宗旨，革除任何邪恶之念。我们将用爱，甚至是无边无际的爱的光芒照亮万物。”

这样的爱，我们就能够理解他对自己亲人的爱了。他深爱自己的亲人，但是他却不愿意看到自己，自己周边的人都在痛苦中挣扎，永远没有解脱的时候。他想要找永恒的解脱痛苦的路，为自己，为世上所有生灵。这是种大爱，博爱，旁人所无法给与的超越性的爱。

我相信，一种伟大的宗教或是思想，到最后，总是回归于真善美，映射到人的心中，是爱：佛的慈爱，儒者的仁爱，上帝和真主对自己的子民的爱。因为人其实渺小，能够让他坚强，可以在出生到死亡这个阶段好好的过下去，很重要的力量便是源于别人所给与他的爱。香港中文大学社工专业的教授叶景成在他的讲座也画了这样一幅图：

投入 社工对案主的爱

​ 在矛盾中生活 案主对其他人的爱

​ 在失望中坚持 社工对自己及其家人的爱

​ 在生命中展开

从介入一个案例开始，社工就要寻找案主生活变得更好的条件，它们生活发生改变的动力，他们在自己生活中所努力做出的尝试，还有最后的成绩。在整个过程中，社工需要灌注点点滴滴的爱，给案主希望和力量，让案主知道，社工包容他们的一切，用真心接纳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力让案主的生活可以更加好。假若，社工没有办法做到爱案主，他又怎么能做一个称职的社工呢？即使他拥有很强的技术，可是，在很多社工很基本的领域，他没有办法让别人信任认同他。社工真的需要一种信念去让他们坚持，需要在心中充满爱的力量。而这种似乎需要源源不断的爱，我想，这种力量，其实需要像佛陀的那样一种对众生的慈悲，博爱，理解它们的苦，也想带他们逃离悲苦的心情。

成佛之路

释迦牟尼出家寻找拯救在痛苦中挣扎的人的路途很是坎坷。他拜访过很多修行的名师，却发现他们的教义和自己的理想不符；他走苦行的道路整整六年，但是却茫然无所得。他的苦行方式及其残酷，他每天静坐，几乎每天只吃一个山楂，或是一粒米，他的身体变得极度瘦弱，四肢一度干枯如芦苇，眼窝深陷，脊柱像一缕头发，用手触腹几乎可以碰到肚子！但是这么苛刻的苦行，并没有让他发现超人的名觉，反而让他濒临衰弱而亡的边缘。他的意识因为虚弱慢慢减弱，他想，如果太阳就这样下山，自己追求的路途就这样结束，那么……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的，他在这个时候，放弃了几乎让他生命之光熄灭的苦行。他用溪水清洗他的身体，他接受了一个牧羊女的牛奶饼，让自己的身体渐渐恢复，重新获得继续修行的能量。他离开了原来的苦行林，来到了一颗茂盛的菩提树下，开始新的冥思苦索。也就是在这棵树下，他得到了觉悟。

释迦牟尼的彻悟过程一共七天七夜，据说凡人无法领会在这个过程中他到底经历了一个怎样的心路历程。据说黑暗的恶势力魔罗千方百计引诱释迦牟尼，向他进攻，让他心乱。世间的让凡人心醉，沉迷的东西在他面前上演：美女，宫殿，权势，财富……

那些身段妩媚，多情的女人靠近他，她们用她们细腻雪白的双臂抚慰他，她们的身体像太阳晒过的鲜果，散发诱人的香气，她们乌黑松软的长发披在胸前，她们鲜润的唇上扬，像春日的花朵，她们的柔情堆在眼角……那对于长期处于痛苦孤寂中的人是多大的诱惑！她们柔声召唤他：“放下这毫无意义的修行吧，天国就已经在这了，享受欢乐吧，你的身体已经快要被这么惨酷的修行摧垮掉了……来我的怀里，感受温暖，溶解你冰凉的心。回到宫殿，重新得到你过去的荣耀和辉煌，青春多么美，不要让沙里狂风吹散你的生命啊！”

……

他静坐着，没有感情撩动他的心，他的目光空然穿过她们，望着远方的希望。那些美人渐渐失去力量，慢慢消失了。

接下来的是狂乱的梦幻和错觉。周围围绕说不清的混合在一起的东西，烟雾，尘埃，尖叫，惊呼……一时间他的感官难以忍受这样的混乱。夜深之时，幻象在他眼前出现：他看到了权利和荣耀，它们唾手可得，他可以头顶皇冠，然后成为世界之王。突然一团熊熊火焰又烧毁了这一切，混乱，包裹着恐惧向他袭来。

他恐惧着并且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哪怕自己只是一放松，就前功尽弃了。斗争依然进行，但是他如同石雕，一动不动，神情如故。魔罗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但是却没有征服他，魔罗太疲惫了，那怒吼狂卷的浪头只能渐渐平息，释迦牟尼的心渐渐安稳下来了。天渐渐亮，黑暗迎着晨曦慢慢散去。心障除去，希达多在深邃的冥索中，达到禅定。

忘了时间流逝，忘了所在的场所，忘了一切，但不在梦中，而是觉醒中。他解脱了。但是他牵挂众生的苦难，他爱着那些芸芸众生，淡淡的晴空般的不执著的爱。他希望可以带众生渡过解脱的彼岸。

释迦牟尼从此成为佛陀。并开始传播他的教理，从世界的苦难中拯救众生。

那又是很漫长却鲜花朵朵的路途。

圣途手记：自己就是魔罗

善与恶都是自然的一部分，魔罗其实就是另外一个自己。释迦牟尼战胜了魔罗，他其实是真正战胜了自己。心的战斗，其激烈程度不会低于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而且有多少人可以战胜自己呢？魔罗是诱惑，是让人摇摆不定的各种念头。从来不缺乏怀抱理想的人，可是坚定去走自己的道路，实现理想的人却屈指可数。因为有魔罗，在自己的心中。

多少人会说类似这样的话，曾经我是那么单纯的人，我那么热情地去爱，我那么相信美好的东西，可是生活为什么要这样玩弄我这么善良的孩子，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现在我已经不相信爱了，不相信生活这个东西了，还是游戏人生吧……是的，我相信他们，我知道他们不是生来便选择做一个恶人。生活不是童话，往往有些残酷，这是真的。（周华健忘忧草第一句歌词便是：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可是，信念的东西能这样就可以湮灭的吗？如果这样，怎么能叫信念呢？生活的信念是，即使自己遇到不幸，但依然不灰心，去相信，去努力，取追求，相信神不会亏待认真生活的人，努力最终可以得到幸福。而放弃美好理想的人，就是被魔罗打败的人。善恶本来就合体，如果失去善念的种子，恶就会找到滋生的土壤，一个人因为遭到打击变得厌世，变得虚无，变得犬儒主义，这样的人，是懦弱的，他们是一个躯壳，装载着魔罗的灵魂。

越来越相信恶来自于人内心的虚弱。从小看电影小说或是连续剧，基本总有善恶的存在，正义和邪恶的较量。邪恶是吹足了气的很难看得东西，很大很恐怖，而善往往看似弱小，但是内在却又不灭的火焰。就像魔戒中漫漫长途的挣扎，但最后还是冲破黑暗的笼罩，天明亮了，正义的族群脸上露出祥和的笑容。一旦善可以扎破邪恶的气球，邪恶就会立马瘪下去，崩溃到无力。其实大多数的结局都是善良战胜邪恶，虽然这个过程中大多数时候邪恶的气焰难以扑灭，善被挫到伤痕累累。不过这不就是我们生活所存的期盼，如果没有这样的结果，没有这样的信念，我们如何愿意降临这个世界，而活着又是需要怎样的坚强和耐性我们才能坚持着…

我只相信人可以强大或者懦弱，我不相信人只是善或恶的单面体。越强大便越接近善良，越虚弱便堕落为邪恶。其实这些都来自我们的内心。而一个人的经历，他的环境，让他选择了人性中的某些东西并奉为自己的信条。

我觉得，安身立命，很大程度和意义上，便是战胜自己，能够真正明白怎样找到自己的生命的完成方式。

后记

释迦牟尼是最接近我的宗教情节的圣人。佛教没有宣扬民族优劣，没有引起流血的战争，没有排斥异教徒，佛不远人。

很多人认为佛教是消极的，皈依佛门便是远离幸福。前段时间看到一个女明星皈依佛门，网上很多人在评论，而且说她因为在人世受到刺激什么的。我觉得好笑并且感到遗憾。中国是佛教大国，但是中国人的实用精神却使真正的佛教内涵没能根植于心，反倒是佛祖或菩萨之类成为保佑的神。不能说不是件荒谬而可爱的事情。近代著名的佛教领袖太虚法师及学问最好的出家人之一印顺法师都提出了“人间佛教”，主张佛教入世，要为社会人群做出贡献。

我个人觉得，释迦牟尼所走的路途，和他所觉悟的真理，不是完全灭人欲的。他也鼓励人民获得幸福，但是是远离虚无的，克制自己逐渐膨胀的私欲下的追逐。

我喜欢亚当斯。贝克夫人对释迦牟尼的一生的总结，摘录如下：

佛陀的一生，抛弃世俗的爱情财富和权利，为后世之人寻求解脱。佛音中充满爱和智慧，让人们不用再苦难的黑夜中摸索，他们已经看到了让人喜悦的曙光。

那些消除欲念的人，将不再受到世俗的虚幻，也不再进入生死轮回，因为那些我和自我主义都在他们头脑中消灭。

但也不要以为所有的外部世界都属于虚幻，这并不是佛的教诲。他说，感官是看不到，听不到，触不到真理的，就是大脑也不会担起这个任务，对于那些未曾教化的人来说，看到的仅仅是相对真理，因为他们是带着有色眼镜来观察世间一切事物的，只有觉悟者，像如来佛那样，才能触到事物的本质。

他对愚者和智者的说法都是：“相信我，一点一点去做，就像登山一样，达到应有的高度，大地就会铺展在脚下，自己会看到真理，认识真理。用不着别人的教导，也不用古老的经文，因为天国就是在每个人的心里的，只要你向内心观看。”佛陀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知识是一件伟大的事情，但所有通过感官和大脑得来的知识或早或迟都会在庄严的真理面前消逝，只有能够超越感官的人，才能懂得真正的事物，而进入觉行圆满的境界。

“人们只要理解法界真如，他就会发现所有的事物都是心的产物。”

“所有的生物从一产生就孕育了法的性质，为此也就具备了觉悟的原始萌芽，由此，生与死，包括涅磐本身也都会被超越，成为离开我们脑际的昨夜的梦幻，消失在更伟大的光辉之中。”

“对于肉眼来说，植物树木皆粗俗植物，但他们在佛眼中，却是由细小的精神微粒所构成的。”

“野草，国家，树木，甚至大地都回觉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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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后记: 问信仰
date: 2008-09-02 01: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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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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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耶稣、孔子、释迦牟尼

耶稣是西方的圣人，他来自于连接欧亚大陆的以色列，至今，那个地方依然有很多人为捍卫自己的宗教而争论，而流血，而崇高，而内心充满希望。

孔子是东亚的圣人，他的思想影响了中国，日本，韩国，还有华人众多的新加坡等地。

有华人的地方，他的精神就在传承。即使在过去百年他的故土出现的少见的政治思想文化整体大骚动，也无法改变他存在的事实。

释迦牟尼是东方的的圣人，他来自神秘的印度。他看得透看得超脱。想着他的光芒，于是人们懂得了贪嗔痴带来的痛苦，学得了解脱的道理。

他们不一样，他们的不一样让我迷惑。

相信耶稣的人必然相信神的存在，信神，让神拯救自己，这是有神论。基督教作为一种信仰，信仰上帝，相信耶稣是上帝之子，追随耶稣，相信会有最后的审判。这是无法经过验证的信仰。唯有去相信和追随。

孔子不相信神，只是心存敬畏，在他有生之年，他只思考“生”的命题。他向往理想社会，希望构建达到理想社会的方式。他没有完全实现，可是，这种方式却慢慢在历史长河中流了下来。中国的历史书中有辉煌和灿烂，也有血雨和腥风。可是，在古代文明中，唯有中国的文明是没有中断地渊源流传。他的思想纵然有诸多不足，我依然肯定他，相信他，如同相信我从小到大在生活中学会的很多道理。

释迦牟尼也不是神，他提出的是一种洞达的世界观，是拯救的学说和拯救之道。释迦牟尼于我如同一门深奥的哲学课，首先深深浸入生活的真相，然后将我的心引到到澄澈的天地境界。

是的，让我迷惑。随即，我也容易摆脱迷惑——他们本身就不是同一个人，不同的出身，不同的理想，不同的经历，不同的传道之路。而相同的是他们的地位，他们神圣的光芒。这才是引导我去走这条路的原因。他们的神圣在于他们撇下了自己的小我，用一生的实践去探索真理，关爱人类。

他们并非不一样，他们有共同的话语。孔子的理想，耶稣的福音，释迦牟尼的佛光，像三件不同的衣服，穿起来都有温暖的效果。

耶稣基督的福音是让我们把眼光投向天国，顺应天意，把眼光投向你的邻人——不是企图去支配他们，而是要试图为之服务；与弱小者，贫贱者同心同德。在实践中行善，宽容。不但遵守不得杀生，不得说谎，不得偷盗，不得淫乱的诫命，而且无怨无艾地与人共处——博爱，即便是对手也需尊重，即便是敌人也不能灭绝。宽容，理解，善良，乐于助人，同甘共苦，宽恕及爱，你希望别人如何待你，你就应当如何对待别人。这是非暴力，讲仁慈，重和平的福音。

孔夫子向我们强调伦理优先于经济和政治，人应承担道德义务和社会责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当自强不断，生生不息，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以小到大，实现整个社会的明德。仁者爱人。

佛陀要求我们尽可能忘记自我，练习进入无我的境界。要求我们更多的同情，平和，温润，喜乐，宽容和和谐，要我们用以下方式去对待众生：

——不是拒人千里，以人为壑，而是一视同仁的和善，仁慈，博爱。

——不是麻木不仁，铁石心肠，而是无限的慈悲。

——不是羡慕，妒忌，而是平静地与人同乐。

——不是觊觎于权利，成功和威望，而是不可动摇地泰然自若，懂得舍弃。

全球化当前，我们必然不能再简单地去坚持一种思想，而否定其他思想。以往宗教给人的印象是为了信仰，为了真理而狭隘，而如今恐怕无论如何不能那样了，否则矛盾隔阂冲突都无法避免。全球多元文化的背景下，能否兼容并包各种文化和思想并建立可以为不同文化渊源，宗教背景，无论信教与不信教的人都可以共同承担和实践的普世价值体系，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所必须要面对的挑战。我想，如果我们能够摒除偏见，其实并不难。耶稣，孔子，释迦牟尼他们都是圣人，他们关心的是我们整个人类，他们用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行动拯救我们，把我们推向更有意义，更幸福，更明澈的生活。

他们是我们寻找光明的眼睛。

有神格的人

这是我写耶稣，释迦牟尼，孔子的故事后，想到的一个可以引申一个主题。我想到，有些的人，人们不会用“圣人”这样的光环置于他们头顶，但事实是，他们在他们人生段得到这样一份特别的礼物，神圣的人格。有神格的人，或者用自己的生命去履行自己的信仰，比如史怀哲，特蕾莎修女；或者在自己获得瞩目的成就之后，却慢慢发现自己逃离那种荣耀，心灵离开这个纷扰世界寻找信仰，获得宁静，找到归属的宁和之处慢慢滋养出“神格”，比如说托尔斯泰爱因斯坦。

列夫托尔斯泰生前创作出《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那样的经典著作，而他的晚年，可以说比他写过的任何作品都更戏剧——他离开了伴随他几十年的妻子，离家出走。那时他82岁，身体衰弱，但他的精神和灵魂没有因为身体的衰老而停止对自己不停的质问，或者说，正是因为自己身体渐渐衰微，然而他再不能够忍受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信仰相悖——并且由于出身于贵族阶级，他也没有过天然地遵循自己信仰生活的空间。他曾经努力做过很多尝试，让自己像自己农田的农民一样做艰苦的劳动，最终依然是觉得那样的尝试仅仅是矫情，无论如何不能足够让他觉得自己在过着有信仰的生活。优越的环境在这个被赋予神奇的礼物般的“神格”的老人身心陷入煎熬。而他的妻子索尼娅，无法理解托尔斯泰的精神追求，为这个家庭付出自己毕生努力的女人因为不解而唠唠叨叨抱怨不止，最后尽然会偷看托尔斯泰的日记，夺取他最后的精神领土！索尼娅和托尔斯泰的矛盾变得不可调和，最终，1910年11月10日，列夫托尔斯泰在他82岁生日那天离家出走，途中患肺炎，病逝于阿斯塔波沃车站。

列夫托尔斯泰晚年写的最后一部作品，也是他最看重的一部作品是他平时读书做笔记时搜集的箴言，还有些是自己的感悟结集的《生活值得过吗-列夫托尔斯泰智慧日历》。点点滴滴，绘成一本日历，一年十二个月，一共三百六十五天。他希望可以讲“几个世纪的智慧浓缩于一本适合大众阅读的书中”，他与苏格拉底，孔子，老子，佛陀，耶稣等众多圣贤心灵沟通，探讨仁爱、道德、人生、信念、自我牺牲、善良、完美、自由、工作等人生命题，希望向读者传授人生的真谛。我想，托尔斯泰精心编排这本书成为一本日历，心中是希望它可以普及，可以让那些智慧经验从高深莫测的著作中走到日常百姓家，惠及更多的人。于是，暂凭自己对托尔斯泰的揣度，我在这边分享这本书的内容。（见附录1）这本书囊括了我们生活生命的各个方面，我所摘得内容只与信仰有关。

爱因斯坦，那个提出的相对论的天才物理学家。他在1921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2009年10月4日，诺贝尔基金会评选他为诺贝尔奖百余年历史上最受尊崇的3位获奖者之一（其他两位是1964年和平奖得主马丁路德金、1979年和平奖得主德兰修女）。1999年12月26日，被美国《时代周刊》评选为“世纪伟人”。

他是一个科学家。科学和迷信愚昧敌对，但科学和思想，和真知，和信仰有相同的归属。宗教信仰不等于迷信，宗教信仰和科学并不矛盾。爱因斯坦作为拥有非常人头脑的科学家，离真理更近，离上帝更近，也最能看透很多时候人类的可笑和可悲。他不仅仅留下了那些天才公式，突破科学僵局的理论，而且，留下发人深省的言论。他是个哲学家，思想家，而他的思想境界，和他的科学成就一样高远。如果你看不懂他的物理学理论，那么你可以去看看他怎样谈论人生，看看这个幽默，睿智，正直，有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思想家爱因斯坦。看看这个人怎样谈论科学和信仰，我们人性的弱点和希望。（见附录2，该附录内容摘自《爱因斯坦谈人生》）

附录：关于信仰的智慧日历

1月2日：人与信仰

人与信仰：宗教的本质就在于回答这样的问题：“我为什么活着？”“我周围的大千世界和我有何关系？”无论什么宗教，从最崇高到最愚蠢的，从根本上说都是要在人和世界之间建立关系。

1月8日：基督和佛陀

基督给我们的最后戒律表明了他的全部教诲：“像我爱你们一样互爱吧。假如你们能互爱，所有的人就会明白你们是我的弟子。”基督之说“假如你们互爱”，而不是说“假如你们信这个信那个”。信仰随着经验或者知识的进步而进步。信仰和时间息息相关，它随着时间而变化，但是，爱和时间无关—— 爱是永恒不变的。

已经开始过灵性生活的人就等于把光带进幽暗屋子的人，黑暗即刻被驱散了。只有坚持这种生活，你们的内心一定能成为一个光明世界。 （佛陀）

1月12日：盲目的信仰

有人认为自己有权代替别人决定他们对神和宇宙的关系；有人则把这种权利交给别人而盲目信仰别人所说的话；大部分人属于后者。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同样都犯了错误。

有人说，所有宗教上的问题都解决了，所有宗教上的法则都建立起来了，于是就把自己托付给那些解决问题和建立法则的人，但追求这种愚蠢的满足，结果必然丧失探求智慧的热情和评价事物的能力。

​ 弥尔顿

1月13日

信仰是对人生意义的领悟，是对这种领悟所产生的使命的认识。

信仰乃良心与意欲之和谐，天地之理与意欲之和谐。（中国佛教箴言）

1月15日

出生和死亡时两个界限，而在超越这两个界限的地方存在着某种同一性，那就是神。

并没有“死亡”这种东西，有的只是我们已经经历的和将要经历的，而且是越来越好的经历。

心灵不会随着肉体一起死亡；心灵里有着某种永恒之物会留存下来。（斯宾诺莎）

1月31日：神与人

最专制，最暴虐的事，莫过于由几个人物制定宗教法法规，然后强迫别人接受和服从，而且不允许有任何意见，任何批评。

真令人惊讶，不论在什么时代，最大的作恶者竟然都戴着为宗教，为道德或者为国家效力的假面具。

2月11日

人生的幸福在于遵守神的法则。

义务观念和享乐观念没有共同之处。义务有它自身的法则和自身的判断。尽管我们想把义务和享乐结合在一起以减轻内心的痛苦，但两者随即就会分开；当义务观念尚未转变成行为时，两者或许可以混为一谈。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享乐行为和道德行为却是势不两立的。（康德）

2月13日：宗教

宗教是一种所有的人都能了解的哲学，而哲学则是一种旨在证明真理的宗教。

宗教是一种单纯的，直接面对心灵的智慧，而智慧则是一种理性所崇拜的宗教。

建立信仰和获取知识是两回事情，知识教育有时反而不利于信仰的建立。

宗教能给人哲学思考以启示，哲学思考则能给宗教以证明。因此，真正的有宗教感情的人和真正有哲学洞察力的人都值得我们重视。

2月14日：神的存在

情于理是同一事物的两面，我们必须从这两面思考神的存在。

就如同我们看不到人的心灵，我们也看不到神，但我们可以从神的创造物中看到他的存在。我们必须认识自己心中的神圣力量，这种力量即表现为心灵的创造力，也表现为我们对永恒，对理想境界的热情向往。（塞尔加）

2月20日

不要把真正的进步——即宗教的进步——和技术上或者成就上的进步混为一谈。因为即使在像现在这种情况下，宗教显得非常退步，技术上或者艺术上仍可以取得伟大的成就。不过，如若伴有宗教的进步，那就是更伟大的成就了。

3月2日

只有当个人意志和神的意志相契合时，一个人才会真正知道自己该走的路，才会理解自己和他人的关系。

我们或许不知道也无法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但只要我们顺从把我们派遣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位神的意志，我们就已经做了我们该做的事，我们的生活就是幸福的。

3月6日：对神的爱

对神的爱，就是对自我完善的爱；对自我完善的爱，就是对自我完善的努力；对自我完善的努力，就是人生的本质所在；因此，一个人时时都应该有意无意地保持对神的爱。

只有对永恒无限之物的爱才能为我们带来纯真的愉悦之情，而我们必须倾注全力才能达到这一幸福的境界。（斯宾诺莎）

3月17日

没有共同信仰和共同目标的社会是无法存在的。所有社会活动都应遵循有益于人生的宗教原则。（马志尼）

一个好的社会，就是所有社会成员都向往真理的社会。

3月24日：神无定义

神是心灵的源泉，而且是无法用言语加以定义的。

有两种人知道而且敬畏神：一种是谦虚的人，不管他聪明不聪明；一种是绝顶聪明的人。只有自以为聪明其实是半吊子的人，才不理会神的存在。（巴斯葛）

3月26日：信仰的演变

大众生活中最重要的变化是信仰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在现代生活中尤为明显。

人是一种永远需要学习的生物。有些人虽然死了，但他们所思考，所发现的真理却不会随之消失；恰恰相反，将永世长存。我们现在所有的，是先人留下的；我们一生下来就生活在先人的思想或者信仰之中，而我们也会不知不觉地为后代留下一些宝贵的遗产。（马志尼）

4月9日：一心求善

对善的爱和对永恒的信仰指的是同一件事。

我们的精神越得到发展，对永恒的信仰也就越坚定。只有当我们远离动物状态，摆脱卑鄙的私心和可悲的迷信时，我们才会对永恒坚信不疑，才会把我们的信仰引申为伟大的德性。换言之，当我们的精神豁然开朗之时，我们也就满心喜悦地进入了神的世界。（马儿蒂诺）

4月10日

现代人必须有这样一种共同的宗教意识，即：四海之内皆兄弟，世界的幸福建立在世界的和谐之上。真正的科学应该研究如何使这种意识普遍适用于生活。真正的艺术应赋予这种意识以感人的形式。（马志尼）

4月12日：神在心中

我在树林里看到一只甲虫在拼命地爬，想从我脚下逃开，这时我觉得我自己是那么高高在上，而那只甲虫是那么微不足道—-但我转念又想，我自己其实也像那只甲虫一样，在高高在上的上帝脚下拼命地爬。（梭罗）

4月17日：建立信仰

对生存的意义没有明确的理解，也就是没有信仰。没有信仰，就会拒绝神而接受魔鬼，从而过着一种极其危险的生活。

要想生活过得安稳而踏实，首先要有信仰。

5月5日：教育与宗教

宗教，也就是对人生意义的阐释，应该成为教育的基础。

5月16日：人类与宗教

从根本上说，宗教就是要回答这样的问题：“我为什么活着？”“世界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

无论是最原始的宗教，还是最高级的宗教，或多或少都旨在于探究生命的“第一因”，以及世界和人的关系。

5月19日：信仰的根源

善的法则证明了神的存在。善的法则即通行于我们的世界，也存在于我们的内心；我们唯有意识到这一法则的存在，才能自然而然地，甚至不知不觉地和睦相处。

每当和人发生冲突时，就想到人是需要相互帮助的，想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而且要养成这样的习惯。

6月4日

世上的大部分罪恶都是由于对理性缺乏信心而产生的。“不信则咒”，这是多么肤浅的想法啊！然而，导致罪恶的主要原因就在于此。本来必须用理性来思考的事情，如果不是全盘就收，就是全盘否定，人就会失去思考的习惯，从而不是陷入自我诅咒，就是把别人引向罪恶，一个人只有养成独立思考的习惯才会有正确的思想，也只有这样，他的灵魂才能得救。（爱默生）

6月15日：对上帝的爱

爱上帝，其实就是爱“至善”。

对上帝的爱是一种道德感，而这种道德感则是以至高的理想为基础的。因此，对上帝的爱，也就是对道德，正义和善的爱。（柴宁）

6月22日：宗教

只有无可怀疑的事物才值得我们的信仰，但我们信仰的又是无法用理智和用语言表达的事物。

7月1日：人心是具备神性的

只要我们能走出自己的“小我”，即使是一刹那，任何人都会变成没有邪念的人，都会像反光玻璃一样明净——世界上永远有光，我们为什么不去反射它呢？只要一刹那，宇宙间的一切便会被照亮而清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梭罗）

7月7日：论神

即使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不得不承认神的存在，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生活中存在某种法则——这种法则不是任何人制定的，但它存在着，不管你服从还是不服从，反正你得承认它的存在——而这种法则的存在，即表明神的存在。

7月10日：缺乏信仰的人

在当今世界，人们往往用某种世俗理论来代替真正的信仰。他们所信仰的不是神，而是某种被神化了的理论而已；换句话说，他们信仰的是自己头脑里的一堆假知识。

现代生活之所以令人失望的根本原因是现代人大多缺乏宗教信仰。

7月14日

神的世界在人间实现的程度，取决于神的法则在人间被理解的程度。

只要人人都把追求神的世界和神的正义视为首要之务，世上也就不会有贫困了；换言之，只要人人乐于遵守神的法则，真心诚意地承担起作为一个人的义务，就能把世界从贫困中拯救出来。

神的世界其实在你心里，所以就在你自己的内心寻找天堂吧！如能这样，其他的一切偶算不了什么了。

7月22日：信仰与行为

有生必有死；同样，有死必有生。既然如此，既然这是不可抗拒的，我们也就没什么可悲哀了。人的一生，一开始就是混混沌沌的，此后有一段意识清醒的时间，死后的情况又是不可知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什么可烦恼的呢，有人视灵魂为神奇之物，有人还有声有色地谈论灵魂，而实际上，任何人对灵魂都一无所知。

7月26日

对神的信仰，其实就是信仰自己的心灵。

神就在你的心灵中，所以你必须真心实意地崇拜神。（《约翰福音》）

8月18日：真正的教义

如果一种教义是以实现全人类最单纯，最实在的幸福为目标的，那我们就没有不信的道理，因为除此之外没有更可信的教义了。

8月28日：信仰决定人生

信仰是人类精神的固有本质。

没有信仰的生活是空虚的。人活在世上要有意义，必须要有信仰。

9月3日：神并非知性所能了解

不要试图探究神的本性；想要知道神不让我们知道的东西，是对神的不信。（米南德）

我们甚至无需费心去探知神是否存在；重要的是要相信神的存在，并时时把自己奉献给神。（菲力门）

9月11日：真正的信仰

真正的信仰之所以吸引我们，不是因为它一定能使我们获得幸福，而是因为它能使我们从不幸和死亡中获得拯救。

拯救即不在于信奉任何宗教，更不在于举行何种仪式，而在于领悟人生之真谛。

9月16日：怀疑反而巩固信仰

怀疑并不破坏信仰，反而有利于信仰的巩固。

怀疑神的存在并非为此而感到痛苦的人，其实并没有背离神，只有那些对神的存在或者不存在毫不关心的人，才真正背离了神。

9月19日

虚伪的信仰无论在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遗害无穷。

人们过着恶劣的生活是因为他们不相信真理而宁愿相信虚假的东西。

仅仅抛弃虚伪的信仰还不够；要使世界变得不再虚伪，还要确立真正的信仰。

10月1日：圣人不怕无知

圣人不怕无知，也不怕疑难和反省，但怕以无知为知。

10月7日：神不是偶像

人一旦窒息便会觉得空气之宝贵，即使他平时一点也不注意周围的空气，人一旦失去神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即使他平时并不在乎神是否存在。

神不是供我们祈求和谄媚的偶像，而是我们在生活中为之努力的理想。

10月16日：神在每个人心里

若在痛苦时审视自己的内心，很快就会发现神在你心里，而当你发现神在你心里，即使痛苦不会变成喜悦，也会变得容易忍受了。

当你痛苦的时候，你要沉潜于自己的内心！到时候，你一定会在那里发现神。而当你发现神就在你心里时，痛苦也就变得不再那么痛苦了，说不定还会从中发出令人喜悦的仁爱之心。

一个人若感觉不到自己心里的神，并不说明神不在他心里，而只能说明他尚未领悟神在人心中的道理。

10月17日：宗教意识的变化

只要有人就有神，人和神必然共存，人和神的关系却不是一成不变的。实际上，和过去的人和神的关系相比，我们现在和神的关系更为亲近，因此，不能用过去衡量现在，而应该用现在来衡量过去。

人类的宗教意识是不断变化着的，但只会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纯正。

10月27日：宗教与理性

宗教不是理性的，但真正的宗教却不能违背理性。

不管假宗教家们怎么说，我们认定真正的宗教绝对不能违背理性；我们有信仰，但仍需用理性的眼光来看待一切。

11月8日：唤醒心中的神

我认为，相信神的存在就是相信自由意志的存在，同时相信真理的存在，而要认识神，则要凭我们的心灵。这种心灵的认识是不能用理性来取代的；换言之，仅靠理性而没有心灵的感悟，则想认识神是极其困难的。 （索希登堡）

想到神，实际上是就是想到我们自己的心灵，因为神就存在于我们的心灵之中。（柴宁）

敬神是好的，爱神更好，但最好是能唤醒自己心中的神。**

11月16日：信仰的力量

真正的信仰不仅能使个人产生坚定的生活信念，而且能在群体中产生巨大的凝聚力，从而有利于社会改革。

人活着或多或少都有信仰，问题是信仰是什么。一个人的信仰越是接近真理，就越有幸福感；反之，一个人的信仰越是远离真理，就越会感到不幸。没有信仰，人其实是无法活的，活着说，他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自杀了。

11月20日：坚持信仰

忍耐到最后的人总能得救，可惜大多数人太容易绝望，稍有不利就会退缩。

虚假的信仰一经迫害就会被人放弃，真正的信仰只会因遭遇到迫害而更加坚定。

12月4日：神在每个人心里

请记住，每个人心里都有神，因为神是生命的源泉；所以，敬神，爱神就是敬重人心，爱护人心。（埃皮克蒂塔斯）

哪怕是世上最可怜，最贫弱的人也同样具有神所赋予的某种能力；尽管这种能力从表面上看似乎微不足道，实质上却是很独特，很有用的，如果得到发挥，同样是对人类的一种贡献。（罗斯金）

12月13日：信仰表现为行为

我的弟兄们！一个人说他有信仰，却没有行为，那有什么用处呢？这信仰能救他吗？若是你们的兄弟姐妹赤身露体，又饿着肚皮，你们只是对他们说，愿你们吃得饱，穿得暖，却不给他们所需的东西，那有什么用处呢? (《旧约 雅各书》)

12月14日：人神合一

人神合一即意味着神在我们的心里，17世纪有位诗人说得好：“我看神和神看我，用的是同一双眼睛。”（爱弥尔）

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你想到神就在你心里，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12月20日：教会的邪恶

教会的邪恶纵然会使实现天国的愿望变得渺茫，但基督的真理终能驱散乌云而使天日重现。

我发现了一种新的宗教，那就是相信每个人心中的神性，相信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向善的愿望，相信人人都能做到行善而不求回报，简言之，这是一种相信个人生来就有神性而无需教会指导的宗教。

附录：爱因斯坦语录

一

爱因斯坦回答一名19岁的大学生的来信，他在信中说：“先生，我的问题是，人活在世界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爱因斯坦的回信：

为了探索个人与整个人类的生活目的，你进行了如此认真的努力，这使我深受感动。……我们都认为，一个人活着就应该扪心自问，我们到底应该怎样度过一生，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问题，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在我看来，问题的答案应该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满足所有人的欲望和需要，建立人与人之间和谐美好的关系。这就需要大量的自觉思考和自我教育。不容否认，在这个非常重要的领域里，开明的古代希腊人和古代东方圣贤们所取得的成就远远超过我们现在的学校和大学。

爱因斯坦和托尔斯泰一样，热切推崇古代先哲的思想，肯定他们的价值对于社会的意义，而且是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一样重要。而近现代科学技术让我们取得的成就，似乎让人类飘飘然也，不那么敬重古代文明。是的，我们现在的世界更加丰富，丰富到让认知神经开始烦恼，我们有了更多的追求，不过，褪去所有的光芒，我们还是人类队伍中的一员，还是让先哲们看到了我们所有的迷茫和弱点。

二

纽约市一个六年级学生写信给爱因斯坦，询问到他：科学家是否祷告，如果祷告的话，那么他们祈求些什么？爱因斯坦回信中这样说：

科学研究是建立在这样的理论之上的，即世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由自然规律所决定的，人类的行为也是如此。因此，一个从事研究的科学家很难相信只要向一个超越自然之上的上帝祷告一番就能够影响事物。

然而我们必须承认，我们对这些自然规律的认识非常不完善和非常零碎，因此，相信自然界存在一个保罗万象的根本规律，这种观点本身也建立在某种信念上的。科学研究所取得的进展迄今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证明了这种信念是站得住脚的。

任何一位认真从事科学研究的人都深信，在宇宙的种种规律中间明显地存在着一种精神，这种精神远远超越人类的精神，能力有限的人类在这一精神面前应当感到渺小。这样科学研究就会产生一种特别的宗教情感，但这种情感同一些幼稚的人所笃信的宗教实在是大不相同的。

爱因斯坦在提到了他的宗教情感。容易理解，那应该是面对无穷尽的宇宙世界人类理解能力穷尽时，对宇宙产生的敬畏感吧。而我想到的是，一个人是否仅仅有信仰就是好于没有信仰的呢？一个没有经过深刻反省的信仰有能否让人信服？

受时代的影响，我肯定科学的价值，我为人类对世界和自我不探索取得的成就而感到自豪；我也曾在自己无法想象到原子的微小和宇宙的庞大而心生巨大的敬畏。我想，这种敬畏心是否就是宗教情结的源泉吧，因为敬畏，所以谦卑。谁说科学和宗教是对立的呢？我要说，科学能让人深刻理解宗教的。如果爱因斯坦没有成为一个获得巨大成就的科学家，但还是具有思考能力的人，或许，他对宗教的态度，会更否定一些也说不定。

我，反观我自己，我更愿意趋同爱因斯坦。

三

爱因斯坦于1935年12月20日从普林斯顿发出的信。

亲爱的孩子们：

当我心头浮现出你们在圣诞灯光的照耀下济济一堂欢庆佳节的情景时，无限欢乐之情油然而生。请你们想一想大家举行盛典庆祝其生日的那个人的教导，这些教导都很简单，但近两千年来这些教导却未能在人们中盛行。请学会通过使别人幸福快乐来获取自己的幸福，而不要用同类相残的无聊冲突来获取幸福。如果你们心中能够容下这点天良，那么你们生活中的每一个沉重的负担都会变得轻松，或者至少是可以忍受的，你们就能够耐心而无畏地找到生活之路，而把欢歌笑语带到各处。

美好的道理很简单，坚持做到却不容易。因为美好的道理听起来有自然不需要争辩的意味，但是正是因为不需要争辩，让人实践起来也是三心二意。即使相信美好的人，遇到黑暗一面不会动摇心智呢？是固执地相信，闭着眼睛和心灵相信，还是坚定淡定温柔看透的相信？还是，所以，我想到的是，即使是不言自明的道理，比如与人为善，关怀他人，树立信仰，也要认真地铺开了去思考，才能真正内化于自己的心胸。无论发生什么，也可以不动摇信念，依然淡定面对。生活美好的时候相信真善美，生活不美好的时候还是相信真善美。真善美不仅仅存在于儿童的童话故事中，也存在成人的信仰体系中。

这也解释了我为什么会写这本书，原本我以为，重复再去写别人写过的传记是没有什么新价值的，现在我知道了我的书的价值所在了。我希望通过圣人的传记故事，让我清楚地知道，也有机会让我的读者了解，为什么要与人为善，为何要爱人，为何要有信仰，为什么要像个社工那样去帮助别人。

四

一位获准担任浸礼公会牧师的妇女给他写信，问他是否考虑过他的不朽的灵魂同上帝的关系，还问题是否相信死后将同上帝一起共享永世之年。爱因斯坦在这份信边上写到：

我不相信个人会永垂不朽。我认为伦理道德是全人类自己的事，其背后并没有什么超越人类之上的权威。

五

爱因斯坦收到的一封来信中摘引了爱因斯坦和一位著名进化论专家关于智力在宇宙中地位的论述，两人的观点似乎是相互抵触的。爱因斯坦的回信中写道：

我在大自然里所发现的只是一种宏观的结构，对于这种结构现在人们的了解还很不完善，这种结构会使得任何一个勤于思考的人感到“谦卑”。这是一种地道的宗教情感，而同神秘主义毫不相干。

爱因斯坦与当时比利时国王阿尔伯特和王后伊丽莎白结有深厚的友谊。伊丽莎白给爱因斯坦写了一封信，他在回信中写道：

能对你解释物理学向我们提出的各种奥秘，对我来说是极大的荣幸。作为一个人，人所具备的智力仅够使自己清楚地认识到，在大自然面前自己的智力是何等地欠缺。如果这种谦卑精神能为世人所共有，那么人类活动的世界就会更加具有吸引力了。

在这里，爱因斯坦解释了他的宗教情感。它源于在奥妙莫测的自然界面前自然升起的谦卑感，而不是玄虚的神秘主义。

六

一个人生阅历甚广，自学成才的人给爱因斯坦写了一封长信，其中写了他复杂的经历，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他摘引了一篇有关爱因斯坦的宗教信仰的文章，并对该文的准确性表示怀疑。爱因斯坦在回信中写道：

我不相信什么人格化的上帝，我从不否认这一点，而一向说得清清楚楚。 如果我身上有什么称得上宗教性的东西，那就是一种对迄今为止我们的科学所能揭示的世界的结构的无限敬畏。

一位银行家给爱因斯坦写信，信中指出，许多科学家和与他们相似的人已经不再把上帝看成是一群天使簇拥着的长着大胡子的慈父般的形象，虽然许多虔诚的人崇拜并尊敬这样一位上帝。一次在一个文艺小组的讨论中，他们谈到了上帝的问题，有些会员决定请一些著名人士提出一些可以公开发表的意见。他说已经有24位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寄来了回信，他希望爱因斯坦也能发表一些自己的观点。他在来信上写下这样几段话：

我想象不出一个人格化的上帝，他会直接影响每个人的行动，也想象不出上帝会亲自审判那些由他自己创造的人。我想象不出这种上帝，尽管现代科学对机械因果关系提出了一定的怀疑。

我的宗教思想只是对宇宙中无限高明的精神所怀有的一种物体投地的崇拜心情。这种精神对我们这些智力如此微弱的人只能显露出我们所能领会的极小的一点。伦理道德是十分重要的，但这只是对我们而言，而不是对上帝。

芝加哥一位犹太教教士准备以“相对论的宗教含义”为题作一次讲座，1939年12月20日，他写信给爱因斯坦就这个题目提出一些问题。爱因斯坦回答道：

我认为相对论的基本理论和与一般科学知识大相径庭的宗教没有什么关系。我认为他们之间的联系在于人们能够通过一些简单的逻辑概念来领会客观世界内部的相互关系。当然，对相对论来说情况更是如此。

用逻辑思维来认识这种深奥的相互关系，就会产生一种宗教情绪，但这种宗教情绪同一般人通常所称之为的宗教情绪大不相同。在很大程度上它是对物质宇宙的结构模式所产生的一种敬畏心情，它不会使我们创造一个类似人的形象的神，由他来向我们提出种种要求，照顾我们个人的事务。在这种宗教情绪中既没有目标，也没有必须做的事，只有一种纯粹的存在。正因为如此，我们这种人才才把道德看做仅仅是人的事情，虽然它在人类领域中居于最重要的地位。

从中大致可以看到爱因斯坦的宗教态度。他的宗教情结不是那种不经验证的，在社会教化中被动接受的观念，而是在自己对科学的探索中，油然而生的自然情感。他否定上帝具体的人格形象，存在在宇宙中让人难以领悟的崇高的精神，才是他宗教情感产生源泉。

这种纯粹纯洁的情感，才是大力量，它能将人心包容在巨大的宇宙能量之中，感受难得的宁和，平静。

对我们而言，我们同样也可以去感受这样的大力量。圣人的地位即使是超越历史和国度，但无法否认的是他们依然出于特定的文化和历史背景中，无法让大多数人以相同的心情去瞻仰。而科学是无国界的，这种纯粹的宗教情感，也是无国界的。

七

这封信是爱因斯坦于1937年9月写的，对他写这封信的前因后果不太清楚。

我们这一时代的一大特征就是科学研究硕果累累，科学成果在技术应用中也取得了巨大成功。大家都为此感到欢欣鼓舞，但我们切莫忘记，仅凭知识和技巧并不能给人类的生活带来幸福和尊严。人类完全有理由把高尚的道德标准和价值观的宣道士置于客观真理的发现者之上。在我看来，释迦摩尼，摩西，耶稣对人类所作的贡献远远超过那些聪明才智之士所取得的一切成就。

如果人类要保持自己的尊严，要维护生存的安全以及生活的乐趣，那么就应该竭尽全力保卫这些圣人所给于我们的一切，并使之发扬光大。

我很高兴在爱因斯坦的信中发现了这样的文字。他的话让我在写作过程中为之一振。虽然这同时也证明，我并不是什么有了新发现的人，他和我一样，在发达的现代社会（我现在所处的时代要比爱因斯坦的时代更发达了，可是我想他会预料到现在的样子的。）也推崇圣人的价值，但我还是很高兴，我的创作是有意义的。

我在竭我的力，宣扬圣人所给与我们的一切，使其发扬广大。

八

爱因斯坦在一次科学大会上结识了恩里克斯教授的女儿阿德里安娜，他把这段署名题词赠给了她。

在学习和追求真与美的领域里，我们可以永葆赤子之心。

赠给阿德里安娜.恩里克斯

1921年10月结识纪念

我与阿德里安娜同样受用。一颗赤子之心是可贵的，我想长大不是失去赤子之心的理由。我们如果内心可以笃定地坚持，就可以保留它。孩子的赤子之心是天生的，而成年人的赤子之心会随着岁月流逝越发可贵。

九

1947年爱因斯坦收到全国基督徒与犹太人协会发来的一份电报，电报用命令式的口气指出协会需要爱因斯坦写一份25字到50字的电文，电文应表示支持“美国兄弟会”。这个话题是请，和几乎是逼着爱因斯坦发表一些陈词滥调，但爱因斯坦没有上这个当。他的回电如下：

如果当今各种不同宗教的信徒们在思想和行动上都能诚心诚意地遵循这些宗教的创始人的精神，那么在不同信仰的追随者之间就不可能出现由宗教而产生的敌对。即使是宗教领域里的冲突也会被揭露出来：原来只是些无谓之争。

宗教的本意被它的追随者发扬，同时，也可能在很大的程度上被他们曲解。同时，战争总是会借着一个正义的名义，比如说是捍卫信仰。圣人们的启示在很大程度上不是殊途同归的，比如向善，但是为什么不同的信仰的人之间可以成为敌人呢，为什么擦出摩擦甚至战争呢？恐怕不仅仅是信仰的不同吧？或者说，如果捍卫信仰走向极端，恐怕这是违背圣意的。

而在全球化社会，多元文化共存是常态，各种文化模式和信仰都在剧烈碰撞，达成全球共同认可的伦理则显得很迫切。对和平的追求，于是也有了努力地切入点。

有一封特殊的信，是寄往未来的。一位美国的出版家建立了一座图书馆，他在下面埋了一只密封金属罐，里面可以装一些对后代有考古价值的东西。于是他请爱因斯坦题赠一段名言。他还寄给爱因斯坦一张据说可以保存1000年的优质纸。于是他在这张纸写了这样一封信。

亲爱的子孙后代：

如果你们还没有比我们现在（或者说过去）更为正义，更为爱好和平，更为理智的话，那么就请你们见鬼去吧！

这是我怀着无比尊重的心情所作的虔诚的祝愿。

​ 我是（或者说曾经是），

​ 你们的 阿尔伯特 爱因斯坦

在以下这封读起来让人不禁捧腹的幽默的信纸背后爱因斯坦对未来是怎样怀抱美好的祝愿，对战争的心有戚戚呵。

十

爱因斯坦所处的年代，充满颠覆性的混乱。法西斯的疯狂的意识形态还有人性深处的贪欲和科技的迅猛发展混合导致的前所未有的人类悲剧世界大战。科技被用于战争，用来相互残杀自我毁灭。爱因斯坦在1916年5月的公共演讲中曾经说到：“原子释放出来的能量已改变除了我们思维方式以外的一切事物，因此，我们将日渐走向空前未有的大灾难。”为了制止人类这种发展趋势，爱因斯坦在其晚年除了撰写科学论著，还撰写了大量关于伦理道德和社会问题的文章。他这样写道：

光有知识和技能并不能使人类过上幸福而优越的生活，人类有充分的理由把对高尚的道德准则和价值观念的赞美至于对客观真理的发现之上。人类从像佛陀，摩西，以及耶稣这样的伟人身上得到的教义，就我来说要比所有的研究成果以及建设性的见解更重要。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雷德利（QBradley）将军提出相同的观点，1918年11月10日，他在波士顿商会举行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停战纪念日午餐会上的演讲中指出：

我们有无数科学家却没有什么宗教家。我们掌握了原子的奥秘，但却摒弃了耶稣的训喻。人们一边在精神的黑暗中盲目地蹒跚而行，一面却在玩弄着生命和死亡的危险的秘密。这个世界有光辉而无智慧，有强权而无良知。我们的世界是核子巨人，道德侏儒的世界。我们精通于战争远胜于和平，熟谙杀戮远甚于生存。

美国科学界领袖米里坎阅读了1947年4月29日美国物理协会出版的刊物后，就宗教方面发表了极为重要的声明：

我以为，纯粹的物质哲学是极为无知的，因为每个时代的智者，都有使自己的心对任何事物充满虔诚和敬意。借用爱因斯坦的名言：‘沉思不朽的生命之秘密，熟虑微觉的宇宙之构造，谦卑地接受出现在自然界的极为微小的启示等，对我而言，这些就足够了。’那就是我最需要的‘上帝’之定义。

我很少将自己的‘明断’认为是我个人的荣誉，为什么呢？当上帝把早期的进化过程展现在我们眼前时，他所创造的万物便开始以惊人的步伐迈进进化的过程，所以，我们的责任只是尽可能扮演好我们的角色。”

不论任何国家，任何时代的智者，似乎都已经看到宇宙伟大的真理。虽然米里坎，爱因斯坦，爱丁顿，爱默生，老子和庄子等人的背景和知识不大相同，但是他们研究的重点几乎都回归到同样的一桩事情—自然—上。

那个时代已经渐渐离我们远去。那枪炮的声音也不再震动我们脆弱的心灵。

我们依然在科技发展上投入很大的心力，我们依然在为了发展而奋斗，也时时会走入误区——为了所谓的发展而破坏生活。我们依然还缺乏平衡二者之间的大智慧。

我们幸运的是，我们曾经有过那些人，他们向我们点拨过，时间过去那么久，在匆匆的岁月中，我们都忘了去聆听隔着时空岁月的声音。

叩问信仰

2009-11-15
我确信我写的传记不会比之前很多人写过的传记更好，理解更深刻。我也只是肤浅地听别人讲圣人们的故事，于是用自己的方式转述。我知道他们的故事不是我这数万字可以囊括，他们的内在精神不是我一个年轻人轻易能够参透。

宗教世界广阔而错综复杂，千年的时光，很多故事已然在岁月的磨琢中难辨真假。很多优秀的专家智者前仆后继，创作了汗牛充栋卷帙浩繁的作品写圣人的故事，圣人的精神。我亦在这些书籍中受益匪浅。而我虽深知自己的局限，已然乐然走这一条精神上的朝圣路—-这是我心向往之的事啊。如果不敢，则必定会遗憾。所以冒着自己觉得必然会肤浅的危险。

在这之前，我从未撇清偏见，尝试去独立思考这个宗教信仰这个问题。之后，我开始慢慢思考宗教信仰这个很严肃很重要却被很多人忽视的问题。

事实上宗教具有很多积极的功能。当然也容易麻痹人们的心灵。但我依然认为，一个具有健全人格和心灵的人必然需要在某个阶段叩问自己这个问题：我信什么？

事实上生活在地球上所有地区的数以十亿记的人们具有宗教倾向！

每个人对于宗教信仰的理解或许有所不同，每个宗教派别也会有自己的发展历史，根本原则。对于不同的人，什么是伦理要素是恒常的，对无数人时时刻刻发挥着作用呢？

哪里是它们之间的分野处？哪里是他们的共同点？

什么是宗教对一种缓慢进入人类意识的人类伦理，一种世界伦理的贡献？

我极力想，耶稣孔子释迦牟尼他们这些属于人类历史长河中上少数的圣人，他们是有共同的地方的，深层结构中，他们都对人的充满热爱、关怀和包容。但无论如何他们又不是同一的，所以，我更相信，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有多种宗教的存在。可是各种宗教之间的斗争则没有必要了。我相信真正了解宗教内在的人也不会原谅借由宗教的名义发生的任何狭隘而极端的残斗事件。一统的宗教，以前没有出现过，以后，出现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是，在新千纪中，宗教的多元性如果能够促进彼此之间的相互丰富，相互补益，那便是对人类极大的益处了。

汉斯昆在他的《世界宗教寻踪》的前言中说到：一种诸宗教之间世界范围内的谅解的目的，应该是一种共同的人类伦理的形成。这种伦理不应该像人们有时候错误推测的那样，导致宗教的瓦解和消亡。伦理精神是，并且总也是一种宗教内部或者诸宗教之间的一个维度。这就是说，一种伦理精神不应该成为某种一统宗教，也不应该成为一种宗教鸡尾酒，更不应该成为一种宗教代用品。因为：

没有诸宗教之间的和平，便没有诸民族之间的和平。

没有诸宗教之间的对话，便没有诸宗教之间的和平。

没有全球性的伦理准则，便没有诸宗教之间的对话。

没有一种全球性的伦理即世界伦理，便没有一种全球性的共同生存。

这大概也是我的难以言语的心声吧。我相信，世界上各种存在虽然有好坏之分，但是只要存在，便有必然性，改良这个社会，让人类有更好的生活，划清界限，明辨绝对的好和坏，实在会有太大的困惑，因为好和坏的标准尺度谁来定，实在是太难的一个问题。这个星球上不是只有一个国家，这个国家不是只有一个民族，不是只有一种社会阶层和一种公民身份，不是只有单一的生活方式，自然没有一种评判标准。而我总觉得，两方如果在价值观念，意识形态不认可对方，哪怕是义正言辞说上一大堆，应该也难以达到一方劝服另外一方的效果。真正改变对方的，应该是潜移默化的影响，用行动表现出来的力量。

在《圣途》的过程中，我无数次羡慕信徒的对信仰的笃定，却发现自己目前无论如何很难轻易皈依于其中任何一个门派。我想即使我能够走真正走完这样的路途，可是结果并没有心有所依—或者说这也不是我最一开始的目的。能够像纯粹信徒的好处是，无论如何，心有所依。我想我没有这样的安全感。但也淡然承受人生在世的孤独。因为像爱因斯坦一样，说服不了自己有一个人格神去信赖。

我期盼的是美好的人类生活，期盼的是以我微弱的心力和智力摸索现代社会的我，和我周围身边其他的每个人，找到终极的关怀的方式，期盼我如何在信仰缺失的环境中，通过这样的方式，探索安身立命的土壤。

我的模糊的愿景很大，所能做的很少。但心愿如同一支蜡烛，在微微发光，我不会让它迅速燃烧，而是，希望它一直燃烧，在心底某个地方。

我想，这本书，可以作为社会工作学生从深层次接纳社会工作价值观的一本入门读物。社会工作的教育应该重视价值教育，而价值教育这种东西，弄不好，总会成为一种灌输，让人难以接受。这本身是我自己探索的过程，或许这条被我踩过的路，可以给人带来方便。

这是最一开始提笔时我写给自己的日记：

这些人流传千古，而我们只是习惯去听故事，听完一个个传奇后，或感动或唏嘘或感慨片刻，于是立即重新投入到新的一轮忙碌，丰富又浮躁的生活洪流中。

认真写两年。

寻找真正的灵魂导师。

破除人生的迷茫和无奈。

如果自己成不了真正的思想家和伟大的人，至少，我不想再混沌的世界看不到人性的光芒。

我本意不是执着追求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只是想要沿着最伟大的人类做一次精神文明的旅行。

我选择这样认真过我生活的一种方式。这和我的生命有关。生活中很多琐事，而这件事情关乎我生命的态度。

它不是职业，不是前途，不是爱情。

我不是歌颂，也没有纯客观的平常心态。对这样的伟人，很难用平常的心去面对。

算是一种求索，在这个纷繁杂乱的世界寻找真的闪耀着人性的光芒。

生活是复杂，生活是矛盾，生活是常常突入袭来的打击，生活是一种难以释怀的安慰。生活是说不清楚为什么，生活是永远没有办法的解脱。

选择放弃会有一堆难以剥除的割舍，放弃需要勇气和对新的生活的承担。

人为什么会痛苦，为什么会快乐，为什么爱幸福，不爱悲哀。

天问。

爱真是人无可比拟的吸引力，抑或是寻找的家园之地。爱是一种回归，放弃，既是选择让心灵再度地流浪。如果没有人再收留，就会流浪到地老天荒。

爱，珍惜，宽容，理解，做起来真的很难，坚持起来难上加难。爱，人太自私。犬儒主义者故作聪明地悲叹：或者在这个时代，谁也不可能属于谁。

而我，无论如何不愿甘心成为犬儒主义，我执着地选择一些东西说，我要坚信！

在这个最好又最坏的年代，不想堕落，也不想仅仅洁身自好便可以。我想，如果我走过我的生命，我想去触摸，去感受自己的信仰：人生的大真，大善，大美。

这缘于一种冲动，也是一种热情。是一种证明自己信仰的执著。我怕平淡如水，庸俗如泥的生活会淹没呼吸的鼻孔，覆盖皮肤，让我没有办法通透如同心中的琉璃。

想到一首一直都在心中的诗：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心如琉璃，内外明净，净无瑕秽。

此时的我，很虔诚。

臆想的旅途，孤独的精神苦旅。

如同茫茫旷野，披散头发，怀揣干粮，目光坚定，艰难前行。

同时，心里也有一个微弱的却扑息不灭的梦想——

希望，更多的人可以悟到爱。

敲开麻木的心灵外壳。

退去玩世不恭的犬儒外壳。

静下心，去聆听稀声的大音。

我欲辩却已忘言。

三个故事，三座高山，三段不能止的颂歌。

当人们劝诱愤世嫉俗者，为什么要相亲相爱，他们一梗脖子问为什么？你可以告诉这三个人的故事。从表到里，我们都应该成为善良的人，因为，背后是这些人圣人的目光，引向我们走向光明希望的光芒。

人生短暂，很多人会点头承认这样的结论。然后呢？接下来就会很多相回应的结果。

因为人生短暂，所以及时行乐。

因为人生短暂，所以活在当下。

……

我想说，因为人生短暂，所以我们更要乘早懂得，做一个善良的人的重要性。因为，我们没有第二个人生。

参考书目

李零　《丧家狗－我读论语》　山西出版集团。山西人民出版社
２００７.５

匡亚明《孔子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　１９９０.１２

林语堂《左手孔子　右手老子》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２００７.７

汉斯·昆《世界宗教寻踪》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7 4

钱穆《孔子传》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２００２.９
《青色菩提-释迦牟尼的成佛之路》武恒山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
《季羡林论佛教》季羡林著 王树英选编 华夏出版社 2006
《人类的故事》房龙著 秦立彦/冯士新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释迦牟尼的故事》亚当斯·贝克夫人著 赵炜征译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圣经的故事》美 亨德里克·威廉·房龙 雷菊霞 博文 译 北京出版社 2004

《人之子-耶稣》德 艾弥尔·路德维希著 张新颖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0

世界宗教寻踪 汉斯 昆著 杨煦生 李雪涛等 译 生活 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2007

《爱因斯坦谈人生》 高志凯译 世界知识出版社 1984

《拯救与逍遥》刘小枫